江承海做生意多年,根基扎在了丰州,怕拖久了误事,好些叫得上名字的青年才俊来不及邀请,他连道可惜,只给丰州周边的老友写信,让他们带家里孩子来玩。
这算明牌邀请了,老狐狸们一定知道这是相看的意思。
大启朝不限制商人科举,商户家的孩子读书习字是常事。
考不考得上……嗯,至今只出了两个童生,都没他家致微出息。
江知与乖乖站边上看着他忙活,神情有几分恍惚。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择婿了。
父兄有心仪的人选,别的都是陪衬,书房里再待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
江致微的父亲早逝,母亲去京都祝寿未归,现在吃住都在江府。
开饭前,小厮来喜回信。
“谢公子已经住到客栈了,家里三人都看了郎中,他说近日要找地方安置,家人也得照看,过些日子再来拜谢。”
江知与对谢星珩印象深,闻言问道:“他怎么进城的?”
难民要是好进城,丰州早就人满为患了。
来喜看了眼江致微,如实道:“他说是大少爷的至交,这回来丰州是为了投奔大少爷,已经碰面了,还有人接应,进城踩着点,有两个卫兵跟着他到医馆,问我是不是接应他的人,是谁家的人,我如实说了,他给两卫兵一人二钱赏银……给我了三钱赏银。”
真大方。
钱财开道,万事大吉。
他们能顺利进城看郎中,得以安置,脱离难民堆,这钱花得值。
江知与想到谢星珩也是秀才,样貌出挑,行事大方利落,没普通书生的酸腐扭捏。
见了他,是纯粹欣赏美人的端正眼神,不见猥琐。便又问:“他们一家还有谁?”
来喜说:“统共四口人,他哥嫂一家三个。父母早亡,是哥哥拉扯他长大,供他读书的。”
这也说?
江知与皱眉。
来喜连说带比划:“天色晚了,郎中还是不想接他的生意。他拉着人一顿哭求,把人说心软了,我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江知与也愣了。
“真哭了?”
来喜重重点头:“眼睛都肿了,他大哥大嫂跟着一起抱头痛哭,小娃娃发高热,不然也得哭。”
江知与:“……还真是性情中人啊。”
说话间,饭菜上桌。
江承海听着心痒痒,“这谁啊?枫江逃难来的书生?行事作风挺合我胃口,年岁几何?有无婚配?长得好吗?学问怎样?能不能接受入赘?”
江知与连声喊停:“爹!”
江承海笑呵呵的:“我就问问。”
转头看江致微:“你什么时候交的这个朋友?品性好吗?”
江致微:“……认识不到两个时辰。”
江承海:“……”
“吃饭,吃饭。”
江知与没忍住笑。
晚饭过后,各回各屋,他洗漱收拾完,放下帐子,躺到床上,面上表情淡了下来。
堂哥说的那几个男人,他都没感觉。
父亲选的几个商户子,他则是讨厌。
有钱人家多纨绔。
而同样商户出身,若有得选,都想挑个书香门第攀亲,洗洗铜臭味。
就像他爹,心心念念想让他嫁书生。三叔暗示过,最差也要给他找个举人老爷,把他爹的心气儿养高了,一般的秀才瞧不上眼。
这一期盼被大棒子敲碎,他爹心里定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