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城管一来,小摊贩们火骑上三轮车,如鸟兽散,我哥还以为交警出现,弹掉烟头就拉着我往回跑,没等我系好安全带就火急火燎地动引擎。
每次都如惊弓之鸟,每次他都说以后会小心,结果下回依然我行我素,始终贯彻“瞎鸡巴停”的危险作风。
这是我们之间的游戏,叫作:你觉得我的车还在吗?
在的话是我们赚到,不在的话就是我哥掏钱包。
这一年我和池易暄去了好多地方,我们在陌生城市的地下坐地铁,车厢在晃动,人潮很拥挤,隧道的巨屏广告牌从眼前一闪而过,我将一只手臂撑在车门上,圈住他。
他双手抱臂,偶尔抬眼看向头顶的站名,觉我一直看他,迎上我的目光,眼角含笑,“干什么?”
我指了指他的耳朵。
他便将一只耳机取下来,分给我。
我喜欢和他旅游,这会让我觉得我们是两只自由的浮萍,没有身份,姓甚名谁都不重要。我可以短暂地忘记“家”的概念。
池易暄请假和我出门,工作也没落下,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上飞机后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打开电脑,开车时要是接到老板的紧急电话,会立即和我调位座位,让我当司机,自己在副驾改方案。
我向他学习,平时把工作放在心上,保持着逢年过节向客户们送小礼物的习惯。因为绩效出色,黄渝又给我涨了薪。闲暇时我们靠在cIcI二楼的扶栏前俯视着奢华的舞池大厅,我与他碰一碰啤酒瓶,他问我对明年开分店有什么想法,我随口说你可以开个不那么昂贵的小夜店,开到大学城附近,主打一个下沉市场。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好似当真在思索这个提议,过了一会儿问我:“那你来当我的合伙人吧?”
我婉拒了,说自己没有钱投资。
“嘿!你嫌弃我给你的提成不够高是不是?”
我不想他误会,“不是,我只是在存钱。”
“存钱?”他恍然大悟,“哦,你还没房没车吧?可以理解,我认识一些靠谱的房产中介,等你的钱存得差不多了,我让他们带你去看房。”说着十分豪爽地拍了下扶手栏杆,“房子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咱们来谈生意……”
“我是真的没什么钱,你们开夜店的动辄几百上千万,你缺我这一点啊?”
“我是不缺你那点钱。”他朝我的方向靠了靠,侧过身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白意,我想雇你来管理我的分店。”
“我?”
他将右手食指点在左手掌心上,好像在打数学草稿,“你算过我的店面收益,知道我们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对吧?”
我点头,上次和他协商涨薪时我就当着他的面算过数。
“分店刚开始可能赚不到这么多,但要能有你管理,赶总店指日可待!……”
“我得回家了。”
“等会儿!等我说完了再走,我跟你说……”
我打断他,“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他停下滔滔不绝的嘴,愣在那儿,嘴张成o型:“去哪啊?”
“回爸爸妈妈家了,我家住南方,我要回南方了。”
“为什么?”
我一下答不上来。
“你回去打算做什么啊?”他又问我。
我将啤酒瓶的瓶底在扶栏上轻轻碰了碰,“找个销售的工作吧。”
“销售?卖什么?卖车、卖房、还是卖保险?”黄渝有些着急,“不是,为什么啊?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吗?”
“过得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