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样笑着,却并不如对柔嘉那般耐心,只道:“何事?”
皇后的眼底溢出丝湿意,很快掩了下去,只端庄笑道:“臣妾这景阳宫常年清静,难得今儿魏小姐来,才有几分热闹,臣妾与她又十分投缘,所以想留她在这儿多陪会儿臣妾。”
皇帝皱眉,留非宫妃和宫女的女子在后宫过夜,传出去,岂非坏了这女子的名声?
他还没开口,皇后只带着几分凄凉的笑道:“臣妾这几年来,日日诵经念佛,照顾后宫更是半分不敢懈怠,皇上平日里事物繁忙,倒是妹妹们体贴,臣妾望尘莫及,如今只想一解烦闷……”
皇帝想起这几年来对皇后的冷落,又看她如此卑微的哀求,到底是没再顾忌魏如意,点点头便出去了。
魏如意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难怪父亲一心要往上爬,他堂堂一个一等侯,在皇帝心里还真没一点分量,作为他嫡女的自己,皇帝也能当做对皇后亏欠的补偿!
皇后看出她的冷漠,冷傲的神色里还透出一丝的自嘲:“怎么,看本宫在柔嘉面前小心翼翼,是不是觉得本宫特别无用?”
“臣女不敢。”
“你可以敢,但你既然会医术,不会不知道,柔嘉是真的滑胎,想知道为什么吗?”
魏如意想说不想知道,但皇后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她若是产子,子能留,她就得死。皇上纵然薄情,却也真的爱她。”她轻嗤一声,人已经走了出去,二皇子姜宣又从后宫门进了来。
魏如意看着紧紧关死的房门,再看一脸蠢笑靠近的姜宣,杀意渐露:“二皇子……”
“我知道你聪明。”姜宣笑笑,停下脚步指了指魏如意的身后:“你看看那是什么?”
魏如意眉心微拧,回头看去,姜宣却趁机一把上前将她死死抱在了怀里。
魏如意想挣扎,他就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你敢挣扎,我就杀了你,反正是你爹亲自把你送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扯开了魏如意肩膀的衣裳。
“既然我死定了,那我死的时候,一定拉着你一起!”她说完,袖子里的药粉已经全部抖了出来。
姜宣感觉头晕了晕,面色一狠,转头就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了地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皇后依旧在院子里剪茶花,一朵一朵全部剪下来,里间的挣扎和瓷器碎裂的声响仿佛全然没听见。
就在她以为此事必成之事,高公公却快步过来了。
“娘娘……”
“高公公,可是皇上有何吩咐?”皇后诧异他竟然来了,毕竟皇上才离开。
高公公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声响,瞬间猜到什么,才忙道:“娘娘,老太妃遣了人来,说要四小姐立即回宗庙给她看病。”
“老太妃?”皇后面色沉了沉,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魏如意,武宁侯的投靠和魏如意的外祖家对她的皇儿来说,都是难得的助力!
“是。”高公公见她不为所动,吩咐身后的宫女道:“去请四小姐吧,老太妃的人还在养心殿候着,皇上吩咐了,赶紧把人送去。”
“高公公……”皇后开口,高公公也只能赔笑道:“娘娘,皇上的脾气您也清楚,老太妃可是从未跟皇上提过什么,今儿就是要个人,如果……”
“啊——!”
屋子里忽然传来尖叫,高公公眉梢一挑,倒是还不肯进去的皇后转头就带着人进去了。
她一进来,看到脖子一圈全部淤青却冷眼站在一侧的魏如意和地上被碎瓷片划破了左眼和脸的姜宣,面色一下子铁青:“你做了什么!”
“娘娘留臣女在此说话,这个男子不知何人,竟偷溜进来意图不轨,娘娘放心,臣女现在就了结了这歹人!”说完,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就姜宣的脖子狠狠刺去。
姜宣整个人都吓傻了,看着魏如意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直直往后缩,皇后也吓得腿发软。
还是高公公进来喊住了魏如意:“四小姐,老太妃有请!”
他也吓了一跳,方才魏如意这样子,分明就是真的要杀死姜宣。
魏如意的簪子都已经到了姜宣的脖子,听到高公公的声音才猛地一下顿住了。
刚才她是真的起了鱼死网破的心了,皇帝的默许,皇后的强权以及亲生父亲的算计,她根本逃不了。一想到与其被姜宣这王八羔子玷污了,还不如把他杀了,再把武宁侯和皇后一起拉下水死一块得了,最起码楼衍未来的路能平顺些。
高公公立即叫了身边的宫女去扶她出来,又跟皇后道:“娘娘,老太妃这么些年,难得有几个入眼的人,四小姐奴才就先带走了。”
皇后只看着半截身子都缩到了桌子底下的怂包姜宣,面色铁青的没出声,高公公才立即带着魏如意走了。
一路上魏如意都没出声,高公公看到她略显凌乱的衣裳和发髻,又看到她脖子上那骇人的淤青,低声道:“四小姐,您且收拾一下,奴才送您出宫。”
魏如意眼眶微红:“多谢公公,今日之恩,如意定不会忘。”
闻言,高公公也露出几分欣慰,看来刚才他得罪皇后娘娘的决定没错,毕竟宫外的那个人,可是前途无量。
他笑道:“您先收拾,国师就在宫门口等着接您去宗庙。”
魏如意听到竟是楼衍,眼泪漫出来,立即擦了擦眼睛,就转头去收拾了。
楼衍站在马车边,时不时朝宫门口看一看。
阿忠看他这明明着急又故意藏着不让人看出来的样子,也是无语:“尊上,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必。”
“那属下找人去打听打听?”阿忠又道。
楼衍没吱声,阿忠看他这死傲娇的样子,嘴角抽抽,立即安排人去打探了。
没多会儿,阿忠就指着宫门口高兴道:“出来了,不过她脖子怎么了,好似被人掐了……”
楼衍眉心微微皱起,扭头看过去,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他想后退躲开,却一眼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淤青和盛满眼泪的眼睛,又停下了,直到她挂在他身上大哭。
魏如意是真的想哭,她委屈,她明明没有得罪汝南王妃,也没有得罪皇后,更没有得罪皇帝,他们为何就这么不肯放过她。
楼衍看着欲开口的阿忠,一个眼神将他制止住,只冷淡道:“哭有何用?真的生气,就把他们给的委屈还回去,要没那个本事,就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