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笑道:“你这倒比我想的周全,就这么着吧。”
板儿先是不肯住蔻姐儿陪嫁房子,说翰林院有公房可以居住,不过小些,却便宜。却被凤姐这个丈母娘骂了一顿:“我跟姥姥情分,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倒敢跟我生分了,你要避嫌,干脆别娶我家女儿呢!”
板儿这方老实了。
三月初三,蔻姐儿板儿两人欢欢喜喜拜了天地君亲师,成了夫妻。
也别说,平儿所料不差,狗儿两口子倒也想过进城享福来着,可是看了那新婚房子三开间,板儿两口子住了正房,两边厢耳房,住着媳妇带来的陪房陪嫁丫头还要打挤,东西多了没处放的,儿子又做官,总不好来那个会客场所也没得,实在没得落脚之地。想着这房子乃是亲家所置,自己娶媳妇原该卖座大宅子,自己没钱,怪得谁来。
不过蔻姐儿虽没开口留公婆同住,却是礼物大包小包奉送,除送了一户陪房回乡伺候公婆,还送公婆一架马车,言说公婆何时想来便来住几日。结果,狗儿夫妻有人伺候,好吃好喝,在村子里过得优哉游哉,又有优越感,倒不想进城了,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这一日蔻姐儿夫妻回家住对月满期,凤姐、黛玉、平儿、葳哥儿媳妇杜氏,一起拉着手送出二门去。
看着蔻姐儿夫妻走远,凤姐黛玉平儿贾葳媳妇翻身回房。
此时四月天,春暖花开日,凤姐却无端端打个寒战,一阵晕天雾地只要呕吐,险些摔倒。
平儿就在身边忙扶住了。与威哥媳妇一起把凤姐搀扶回房。葳哥儿媳妇要请太医,凤姐拦了,说估计是春季乍暖咋寒,有些不适宜,躺躺就行了。
平儿便问凤姐想吃点什么,凤姐想了想,却说嘴里没滋味,想吃梅子茶。平儿想着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定是累着了,忙活去泡了梅子茶,凤姐喝了蛮对味。
晚上喝粥,凤姐又说想吃脆脆得姜辣萝卜。平儿依言做了,凤姐吃了整整一碟儿才罢休。
平儿见了这样儿,顿时有些意动,当着贾琏葳哥儿夫妻却没动声色。
翌日一早,等贾琏上朝,贾葳上学,平儿悄悄请了鲍太医进府给凤姐号脉。凤姐初时不肯,平儿好歹劝说,她方才应了。结果,鲍太医号脉,凝神一刻,顿时笑了,起身作揖:“恭喜奶奶,贺喜奶奶,奶奶非是病症,乃是有了两月身孕。”
” 孩子啊?“
凤姐一时愣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不好意思。
平儿却欢天喜地封了红包,打发太医去了。
要说,凤姐也怀疑过,不过之前这些年,凤姐老是月信不准,次次以为有孕,次次失望,这次遂没深究,不想老了老了,媳妇进门,女儿有了外甥了,倒怀上了,这叫自己对着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如何说得出口?真是纠结万分。
却说平儿喜盈盈要给贾琏送信,却被凤姐拦着了,把脸一红:“平儿别嚷,等晚上我自己说。”
结果晚上贾琏回家,凤姐嘴唇蠕动多次,混没说出口。隔天一早,平儿见贾琏没得反响,便悄悄动问:“二爷可欢喜呢?”凤姐却说忘了。
平儿猜到缘故,不觉莞尔。
却说贾葳媳妇送了贾葳出门,来给婆婆请早安,伺候婆婆用餐。
这是做媳妇规矩,凤姐怕媳妇误会,不好推辞,遂在杜氏伺候下匆匆用了早餐,忙着要打发她去。无奈葳哥媳妇定要守礼,一旁伺候立规矩。
平儿怕凤姐露了马脚羞臊,悄悄塞了一颗梅子在凤姐嘴里含着止吐。
结果凤姐还是闻不惯得媳妇身上玫瑰香气,呕了两口,露了马脚,匆匆进房躺下了。
因为叔子七八岁了,葳哥媳妇倒没多想,只道凤姐身子有碍,张罗要请太医,凤姐只不准,只叫她别管。
杜氏有些惶然,无所适从。平儿安慰他一番,杜氏方才去了,只觉得婆婆难伺候。
当晚,贾葳媳妇来请晚安,凤姐没见。隔天一早,贾葳媳妇再要求见凤姐,凤姐也没见她。
如此三天,贾葳媳妇只委屈,仔细回想,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这日下午,贾葳回家,杜氏便悄悄跟贾葳说了:“婆婆不知如何,三天也不见我,问了夏青,说饭量也减了。我心里直发慌,夫君且去探探去。”
贾葳闻言想起,这几天自己次次探望,平姨总说母亲睡着了,难不成病了,慌忙来探。
凤姐这事儿怎好说的,只是解释说没病很好,让儿子放心。贾葳只是不信,屋子啰啰嗦嗦询问究竟,只把凤姐恼得不行,失了耐心,发怒赶走了贾葳。
贾葳见母亲讳疾忌医,还道凤姐生了什么了不得大病,是不是瞧不好了,才这般呢?心里一急,忙着去外书房求见贾琏拿主意。
贾琏闻听,这还了得,凤姐可是贾府顶梁柱,且病不得。忙着进来探问,又急火火要请太医。
凤姐瞒哄不过,只得说了,自己没病,只是怀孕了。
贾琏乍听,喜得直蹦,搂着凤姐亲一个,得意洋洋,嘎嘎直乐:“我的好奶奶,太能干了,我还说我不成了,原来雄风不减啊!”
凤姐心里正不是滋味,顿时恼了:“你还笑呢,都是你,老不正经害我。如今让我有何面目见媳妇,不行,平儿,快些收拾东西,我要回金陵探亲去。”
平儿见凤姐闹脾气,只是乐呵。
贾琏闻言吓了一跳,这怀着孩子岂能长途跋涉,慌忙搂着凤姐好言宽慰。凤姐只是不依,回头看见贾琏平儿一个个抿嘴乐了,顿时恼羞成怒:“不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