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行渐冷。
雪,越催越急。
冬风冷雪下,梨芳对碧柔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早就知道,上一场风波,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
刚刚消停了没有几天,麻烦终究回来了。
梨芳的目色里有千种滋味,嘲讽,蔑视,冷漠……每一种滋味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刺进碧柔的眼睛。
“碧柔,你不是沐秋,你没有制作甜品的技艺。”梨芳的言词直击要害,“在甘露阁里,没人瞧得起你,你的确应该找个野男人护着你。”
“没错,我不是沐秋。”碧柔对视着梨芳的眼睛,神色更加高人一等,“所以我不会任凭你为所欲为。”
“你凭什么跟我叫板?”梨芳侧着头,玩味的盯着碧柔,“你以为秦太医……真会为你这种送上门的女人出头?”
“我不像你,句句离不开男人。”碧柔的目色坚定,冷硬的回击,“就凭我们都是宫女,没有高下之分。”
梨芳的双眼微微眯起,笑容诡异而无情,“碧柔,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高下之分。”
莫名其妙的说完几句肮脏之言,梨芳转身而去,留下漫天飞雪,让人看不清路径。
碧柔回到阁子里,继续做着该做着的事,脸色却始终苍白。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一个左右无人的机会,沐秋试探着问向碧柔,“秦太医怪罪你了?”
碧柔摇摇头,悠悠叹息着,“秦郎中很欢喜,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我?”
“那你
怎么闷闷不乐的?”沐秋微微蹙眉,装作有一点委屈,“连你也开始瞒着我了,有事情也不对我说。”
“平白无故惹了一肚子气,谁会有心情?”碧柔简单一句答复沐秋,“梨芳堵在半路上,骂我招惹秦郎中。”
原来是这样,先前碧柔说梨芳有相好的,现在轮到梨芳扑风捉影的报复了。
沐秋想象着梨芳耻高气昂的模样,轻轻的低下眉目,“碧柔,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给秦太医送冰糖葫芦呢?”
是啊,如果不去送,就不会惹出这些闲气。
“给了秦郎中十几支糖葫芦,他根本就吃不完,剩下的希望他能带回太医院给大家分一分。”碧柔撇着嘴,终于说清楚了心中的小算计,“我还不是希望你的手艺能更有名气吗?”
答案真是让人出乎意料,碧柔用了这种小心计,希望沐秋更有名气。
如果更有名气,或许就会少受欺负……可是,随之而来的,或许还会招惹更多的嫉妒和怨恨。
真不知道该感谢碧柔,还是该一声叹息。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这些也就都不重要了,沐秋只关心一件事,“碧柔,你没和梨芳吵架吧?”
“吵就吵,谁怕谁?”碧柔没好气的擦着案台,说着硬气的理由,“大家都是一样的宫女,谁能把谁怎么样?”
一样吗?
一个是掌事徒弟,一个是罪臣之女。
经历了上一次的有惊无险,碧柔深信,只有更硬气一点
,才能不受命运的摆布。
匆匆一天而过,御膳房辞别了秦太医,这一次没有诊断出流疫,大家仍旧各司其职。
蜜糖之福和顺顺茶的单子还是如约而来,只是越来越少了。
这也没错,就算再美味的东西,如果顿顿都吃,也会腻的。
沐秋仍然信守与顾掌事的约定,每每三天就献一味甜品方子。
梨芳自从刺过了碧柔那几句,就互相没有再搭理过,近些日子过得还算宁静。
今日的雪有些污浊,随着横风乱飞,扰得皇宫一片茫茫。
清晨,在大家刚刚开工的时候,顾掌事和梨芳一同进入阁子里。
通常他们不会来这么早,或者整天也不露面。
其实没有人盼着他们来,来了就有是非。
皇宫里到处都是这种小人,做着不入流的职位,却拿着鸡毛当令箭。
梨芳巡视了一圈,处处井井有条,并找不出任何差错。
尤其,走到碧柔身边时,梨芳意味深长的看着碧柔的眼睛,邪魅的一笑,“碧柔,你做的很好,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失心疯,究竟说些什么胡话?
碧柔没有躲避梨芳的目光,即便当着顾掌事的面。
顾掌事庄严肃穆的负手而立,开始了冠冕堂皇的说辞,“诸位师傅都辛苦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告。”
说话期间,顾掌事从袖口里取出一纸任命状,展开给所有人看清楚,“甘露阁副掌事的职务,一直是空缺,我呈报了六个人选,御膳房总
督事选任了梨芳。”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