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奶奶?是那位丧偶后被夫家赶出来后带着孤女投奔侯府的方夫人吗?”
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方晴好的母亲吧?
许静菡一直与这位侯府表姑娘交好,还曾经常出入广陵侯府,寻的就是表姑娘下帖子的由头。
“是的,那位表姑奶奶跋扈刻薄,一直在府里对我们姑娘挑三拣四,若不是看在她是长辈,又不好拂了侯爷的脸面,姑娘对她那些诸多挑剔都视为不见,可是都避着她了,却还是被人找上门闹腾…”
春桃对这位方夫人的意见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寄人篱下的母女俩还能有如此嚣张气焰。
“理由呢?是大姐姐苛待她们母女了?还是大姐姐赶她们母女离府了?总该有个理由吧?若不然她有何脸面去侯府夫人跟前闹腾?”
这位方夫人也是奇葩,你都寄人篱下了,竟然还能对主家挑三拣四的,好不要脸的人。
“这…奴婢就不知晓了,奴婢一直在院儿内伺候,事的时候都是在内室,奴婢并不清楚生了什么,只是听得有吵闹声,后来就是嬷嬷让奴婢出府来寻侯爷了…”
春桃当时在院儿里修剪枯枝,听得嬷嬷吩咐,剪刀一扔就跑出府来了,一路跑的都不敢停歇,总算是寻到了人。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许锦欢也不再多说,只在心里盘算此事的受理人是谁。
还未想的明白,就听得车夫在外头说到了侯府,于是许锦欢和春桃也顾不得许兰楹了,叮嘱车夫送她回许家,来的时候她心里急切,直接将人忘了,女子生产艰难,可别给小孩子弄出什么阴影来了。
随后直接提着裙子和春桃一起从侧门处跑进了侯府。
若是等软轿还得费一番时间,还不如跑的快呢。
跟着春桃一起绕过各种庭院回廊,走走停停的大概两盏茶的时辰,二人总算是到了许瑶华的院子里,她到的时候只听得屋里传来许瑶华凄厉又痛苦的呼喊,伴随着稳婆和崔氏的鼓励打气声,许锦欢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只怕许瑶华此时真的不好熬了。
而目光一转,此时许静菡已经到了在门外候着了,还一直温声的安慰着急得坐卧不立的杨屹桉,跑的倒是挺快哈?
许澜雪眼眶通红的走来走去,见着许锦欢过来,心里才算有了主心骨儿,许锦欢上前扶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温声安慰道:“大姐姐福泽身厚,自然会平安顺利,五姐姐别害怕,大姐姐和小外甥都会没事的…”
见着许锦欢的脸,许澜雪微微的舒缓了紧张的心情,整个人仿佛有了依靠一般,点点头便随着许锦欢一起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等着了。
“侯爷别太担心,女子生产都是有这样的经历的,若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待大姐姐平安生产后再让人去寻您,若不然女子生产多则三五夜也生不下来,您这般熬着,垮了身体该怎么办?索性这处有我们呢,若是大姐姐生产了,我再去通知侯爷呢?”
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屋里凄厉的喊声,许静菡的内心其实是激动的,她盼着这一日散了很久了,如今总算是盼到了。
非得将杨屹桉支开的理由是,若是许瑶华生产出个什么意外,寻不到同床共枕的丈夫,她心里承受不住这些打击,自然会香消玉殒的,届时自己的机会便来了。
“夫人在屋内为我延续血脉,本侯如何能心安理得去休息呢?”
杨屹桉依旧是急得走来走去,丝毫听不进去许静菡的劝慰。
“可是女子生产都是这般凶险的,侯爷即便留下也是帮不上什么,倒不是去歇着也算让大姐姐安心几分…”
许静菡不死心的继续劝,倒是许澜雪看不惯了,开口便怼:“四姐姐你若是等不及,便自行回府便是,何必在此处劝大姐夫呢?难不成将来四姐姐嫁了人生产的时候也能大度的让自家夫君去休息,全然不记得你的生产之苦?”
“五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左右侯爷也是帮不上,倒不是休息好了再来…”
许静菡柔声的刚要再说几句辩解的话,就被许澜雪打断了:“你觉得你觉得,里头生产的不是你,外头的人你也做不得主意,倒不如闭上你的嘴巴给旁人几分清净呢…”
这话已经是毫不留面子了,许澜雪的声音不小,院儿里的丫鬟也都听得清楚的,一时间看着许静菡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探究与怀疑。
许静菡还要在争辩几句,就听得屋里传来产婆的急切呼喊声:“少夫人使劲儿啊…”
门外的几人也是急得各有心慌,许锦欢的拉着许澜雪站在一旁静候,而房内的房门打开后,蒋嬷嬷一身污秽,给许锦欢行礼道:“六姑娘,大姑娘有话要对你说,还请随奴婢进来…”
瞧着蒋嬷嬷的眼眶通红,许锦欢心里一阵咯噔,不知许瑶华这番又是何意?却也没问什么,便抬脚就要进门,而许静菡突然抽风的哭泣道:“嬷嬷,也让我一同进去吧,我想最后再陪陪大姐姐一场…”
蒋嬷嬷强忍着怒气,只平静冷淡回话:“夫人和大姑娘让老奴来请六姑娘,至于四姑娘还是留在门口等候便是,若大姑娘再有吩咐,老奴自会来寻人的…”
随后也不再理会这莫名其妙癫的人,带着许锦欢进了门后再一次关闭了房门,阻隔了旁人的探视。
进了内室后,一阵的血腥味儿直冲鼻腔里,许锦欢才知许瑶华到底在经历什么凶险之事。
此时的许瑶华已经几乎昏迷了,崔氏见着许锦欢进来,对着女儿轻声唤道:“瑶儿,你六妹妹来看你了,你再坚持坚持,你不是还有话对你妹妹说吗?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妹妹啊…”
崔氏的嗓音又干又哑,心里巨大的痛苦无处遁形,如今一侧的女儿生死攸关,另一处的儿子即将面临应试,背负着家族的荣耀和使命,两处的事情都无处平衡,压抑的让人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