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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红尘满肩众生苦3（第1页）

这件事就像是梦魇一般困住了少女，也困住了昙昼。

昙昼只能在远处远远观望而动弹不了分毫。她尝试呼唤了几声，见后者有反应便又大声喊叫起来。

可是效果微乎其微。

黑暗之中，易环佩只觉得自己浑身寒，四肢忍不住地颤抖，鞭子一下又一下地鞭打在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衣襟不断拉着她堕入无底深渊，忽然，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穿破沉沉暮霭传来。那人道：“易环佩。”

易环佩是谁？

少女迷迷瞪瞪地想，自己叫做易招娣。而不该是这个满是富贵的名字。

环佩……

那是好人家才有的东西啊……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村姑。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人立于虚空之中朝她伸手。她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想要回握住她，可是不能，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九重天境般遥远。

昙昼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心中愈着急起来，可是四周的黑雾隔绝了两人，不论她如何尝试也不能靠近分毫。忽然，她想起什么扭头看去，只见虚空之中无数画面闪过，第二十五次循环开始的时候，昙昼忽然向前迈出一步。

她看着自己的双腿，喜上心头。果真，这里就是恐惧。一个人内心的恐惧。易环佩因为内心有恐惧而和自己隔绝了天南海北一般，可实际上两人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她内心有恐惧，就可以在这里自由行走。但是恐惧，就在她觉恐惧的一瞬间，恐惧消失得荡然无存。

可是要怎么让易环佩也认识到这一点呢？这实在是个难题。

第二十五次循环开始的时候，昙昼成功找到了进入易环佩恐惧的具体地点，她轻轻向前一挤便成功出现在易环佩的面前，彼时的她刚刚挨完打，被关在柴房之中动弹不得。

昙昼轻轻蹲下身来，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灵丹塞入她的口中，不过是瞬息的功夫，少女便眼睫微微颤动地睁开了双眼。她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呆愣愣半晌吐出一句：“神仙姐姐。”

昙昼正准备说话的动作顿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是魔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不，你就是神仙。你的眼睛很干净。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眼睛。”易环佩却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强行支撑着自己坐直身子来，“是上天派你来拯救我的吗？”

正常人这时候应该说：是，我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所以你不必恐惧，不必害怕。你会摆脱这一切的。

这样问题自然而然迎刃而解，但她面对的是昙昼，昙昼这个人素来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她只是淡淡地扫了少女一眼，随即起身俯视着她道：“不，我不是来拯救你的。我是来带你看清楚现实的。”

什么？

易环佩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昙昼定定看着她，声音掷地有声，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掀起轩然大波，“易环佩你听清楚了。没有人可以拯救你，除了你自己。如果到了此时此刻你想的还是有人从天而降救你于水火而自己不作出改变的话，你的一辈子都是这样，嫁人、生子，直到老死。”

“你会成为大多数人，你会不甘，你会挣扎，你会沉沦。直到你彻底失去血性，变成一个生育的工具，一个泄的玩具。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我不知道。”易环佩忽然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她抱头蹲地，恨不得彻底消失在世界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是她在昙昼面前无处遁形。

昙昼目光平静而沉稳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她衣袍翩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度过的。所以你有血性，也会在历史的流逝中渐渐被冲淡。但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奋起反抗，你要把自己血液里的温度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活生生的……人？”

“活生生的人。”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他们会反抗、有思想。他们拥有全世界最独特的灵魂和无尽的情感。

有人屈服，有人反抗，这才是人。

千人千面，众生百态才是真。

少女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透过万千华光望向面前的红衣少女。就在那目光相击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风驰电掣般闪过，她于万千遐思中捕捉一念，霍然起身。

刹那间天地崩毁。

面前的一切又再次回归于平静。

第二十六次循环，少女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她奋力狂奔。她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黎明的夜色之中转身回望，迎接自己的曙光。

少女最后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逃了出来。她半路颠沛，幸入无极修仙，成了凡人仰望的存在。她不再是那个人人都可以随意定夺生死的存在，她成为了自己人生的主宰者。

“师姐。”易环佩从光亮之中迈步出来，她紧紧注视着昙昼，千言万语汇聚于心口处，却半分无法吐出，最后她只能说出“谢谢”二字。

“没事。都过去了。”昙昼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浅浅的拥抱，就像是鼓励一样安抚性地拍着她的后背。

易环佩一直强忍的情绪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她泣不成声道：“师姐，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孩子只值半斤米。乱世人命为何如草芥。”

一阵风过，昙昼压低声音缓缓道：“你还没参悟吗？死亡才是修真界的常态。”

自从恐惧消失，两人很轻松就从里面出来了。

昙昼这才知道这是因为风雨天一阁损毁的缘故，白塔秘境碎片飞出，其中的“惧”在外成了气候拉人进入秘境之中。

幸好的是这秘境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性质，因为有昙昼两人的前车之鉴，无极上下很快就开始搜索失踪弟子，将他们从秘境里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