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那小短腿跑得飞快的出去了,我用手指头抵着下巴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却摸到两颗冒出来的痘痘,这七八天确实是日日急火攻心,我让喜珠泡一杯龙井菊花茶,我这大冬天儿的还在清火。
喜珠见我愁眉不展,“大人也莫着急,全京城谁不知道王南睿那德行?也不会影响大人的名声。”
我苦笑了一下,这会儿我还在乎什么名声?只怕他这一闹王爷便会让我禁止出府。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刚刚好来添乱,便会让我难上加难。
信王匆匆从朝廷上赶回来的时候王南睿已经被他爹派人绑了回去。一切又安静了下来,我处变不惊的在竹园的房间里数着一斛珍珠,这是太后赐婚那天一并赏的,听说做一副云肩需要48o颗珍珠,王爷带着风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款款站起来,曲膝低头行礼,却并不起身。
“平身吧,也不是你的错,不用这么委屈。”
“小七与王南睿以前确实认识,王爷若是觉得这般闹腾不堪,不如就不成亲。”我小心翼翼的试探他。
“本王回来的晚了些,不然倒是很想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京里谁把他当回事儿?”他的脸色又有些冷。
我忙收回了眼光。
果然,从此我便不能出府,备嫁妆所选的金银饰,绸缎皮毛,一应生活起居用品,皆是各处的老板拿进府里由我挑选。气得我在心里直咒这个无事生非败事有余的纨绔。
平池公主却来了请帖,说是明日满十六岁,请了赵小姐杨小姐和我去红庐驿站玩一天。还说她在京里只有我们三个朋友,有很久没有看到我了,请我务必前去。
我这心里愈堵的慌。
谁知到了下午她竟亲自上门拜访,喜珠把门贴递给我的时候我不觉苦笑了一下,“请吧。”
我在进门的照壁后迎她,见她一身碧蓝的长袍,头上戴着雪狐毛边儿的帽子,活脱脱一位骑马扬鞭的草原少女,她一见我便是一张晴朗的笑脸,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姐姐清瘦了,是不是王府杂务太忙了?听说姐姐封了侧妃,以后咱们就更好了。”
“你也看出我瘦了,如今忙成这个样子,只怕明天去不了。”
“赵妹妹随家里去了北山温泉明天回不来,杨妹妹还病着呢,也来不了。哥哥明日在朝上有宫宴,鱼姐姐就只有你了。”她仍拉着我的手,甚是委屈的扭了扭身子。
公主过生日,异国他乡的,没有一个庆寿的来,委实有些可怜。“沈将军府里总要派人来吧,还有三小姐呢。”一横将她推向沈府。
“我请了的,只是沈将军说还未成亲,汉人的规矩不宜与夫家人来往。”她有些难过:“将军旧伤复,本来这个月皇上说成亲的,听大哥哥的意思要等三个月。”
我微微低了头,想了半晌,“如今我要去哪里也得王爷同意。”
“那姐姐就是答应了,我今天等王爷回来,亲自向他请求。”她又高兴起来。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人人都那么兴高采烈,我却如坐在火烤上。
我让易家两姐妹跟平池认识,又带去园里玩儿,直到快天黑了王爷才回来,他们原来是认识的,毕竟在跟北戎交战这么些年,高成国一直是跟辽北和肃北并肩作战的。
王爷面上虽说一贯的威气冷淡,他只问了一句:“明日几个人?”平池应该是知道他这个性情,连忙摆手:“就是一个人都没有,才想鱼姐姐有空去一趟。”又说了前面那一堆没人的话。
他抬脚就走,突然又回过头:“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平池回去还要安排明日吃烤肉。”平池急急的摆手,又转头对我说:“鱼姐姐,记得啊!”
“王爷,那我送送公主。”信王留给我一个背影往里去了,“你怎么知道王爷是同意了?”“王爷在军中的习惯不点头就表示同意,他是个没话的人。”我噗嗤就笑了,小时候这天煞星可不是这样,一条街的小孩子他是个领头,没日没夜的玩,常常是爹爹去寻他回来,直到有一天,他一身带血的回来,吓得我忙问他做了什么?那时候他年纪毕竟小,一张脸也吓得惨白,“我杀了耶律金。”我大惊失色,那是耶律王爷的小儿子,我使劲儿地喘了几口气,想了一下:“你马上把衣服脱了,到池子里去泡着。”他也是没了主意便听我的,看他泡在水里,让他不要起来等我。我拿着衣服便往厨房里去,找了火油,淋在衣服上放到灶台里面点火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直到最后全部成为灰烬,我方才同底下的灶灰一起搅和搅和,仔细检查了一下,灰里没有布料方才出门,弟弟在水里边已经冻得哆嗦,他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我上前摸了摸他的身子已经凉透了,“起来吧。”他飞快地爬了起来,便往屋里跑。我又去打了冷水来,让他擦拭干净,才让他上床。
当时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北戎兵来敲门。直接翻箱倒柜的找,又将弟弟拉了起来,我忙抱住他,“大人,我弟弟受了伤寒,今天都没有起床了,你看他额头烫得紧。”北戎那个领头的兵蹲下身子来,紧紧的看着弟弟,“耶律王爷的小王子被杀了,你可看见过?”弟弟摇摇头“我一直在床上。”那一群狗兵东翻西翻,也没现什么可疑的,“怎么没有熬药?”我心头一紧,“今天爹爹上朝去了,我本想着等爹爹回来再去请大夫,外头这么乱,我不敢出去怕人花子,仅有一个做事的下人,出去买菜也没回来,他回来了自然会去请大夫。”这领头的方才带了一群狗兵出去又继续祸害下一家。
我忙将大门紧关,又奔到弟弟的床前,“对,你什么都不要说,咱们等爹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