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正看着她们,竟然是朱询
薛元珍没想太子殿下竟听到了她们说话,一时愣住,直到定国公轻咳了一声,她才连忙同薛元瑾一起跪下来。
而元瑾其实在看到朱询的瞬间,心里一沉。
朱询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听到了方才她和元珍说话
他为什么会接她的话
如果说裴子清对她的言行只是熟悉,那朱询对她的一切就是了如指掌了。大至言行思维,小至习惯爱好,他无不知道得清清楚楚。她是喜欢菊,之前是因她不闻花香,而菊却无香,并且慈宁宫因此种了许多菊,甚至朱询还亲自,搜罗过许多珍贵罕见的品种送她。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他突然插话,恐怕就是听到了这诗的缘故,否则堂堂太子殿下,何以突然和两个小姑娘搭话
元瑾也知道,之前裴子清对她异常感兴趣,还不是觉得她似曾相识的缘故。一个人的容貌能改变,但言行举止岂是能轻易改变的。只要是熟悉她的人,多和她接触,就算不知道她是谁,也会有极其强烈的熟悉感。
但她决不能让朱询察觉到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元瑾就下定了决心。
她立刻开口道“殿下恕罪,我等二人只是在此避雨,不想饶了殿下的清净”她的语气有些怯弱,似乎神情也有些慌张。
元瑾的异常,让老夫人轻轻皱眉。
元瑾一向面对谁都是端重大气,怎的突然就表现得如此慌张,难道是一时看到太子殿下,太过惧怕了
而朱询被众人簇拥,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元瑾如今容貌越出众惹眼,宛如一支雪莲张开了花苞,一下子便夺去了旁人的注意力。但他出言却不是因她容貌的缘故,而是听到这诗便想起了姑姑。
但此女语带慌张,神情怯弱,又有哪点像姑姑沉稳机敏的样子
朱询皱了皱眉,便不再感兴趣,只是淡淡道“起来吧,本宫亦是到此处避雨,未曾怪你。”
元瑾才千恩万谢地站了起来。
而朱询已经失去了垂问的兴趣,独立于天地浩然之间,凝望着雨雾重重,神情凝肃,身侧侍卫林立,不知在想什么。
薛元瑾漠然地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这却是她的故意为之,她实在是太过了解朱询了。
既表现得丝毫不像自己,他自然不会再留意了。他不留意,自己才能好好隐藏着,慢慢壮大。
夜色泛起,定国公府的宾客散尽,太子殿下也已经起轿回宫了。
除了闻玉早回了前院歇息,定国公府众人都在正堂坐着。
薛让神色有些忧虑。老夫人也是一改方才的笑语晏晏,似乎在思索什么。
元瑾一看便觉得不好,开宴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两人突然这般神色,难道是因为朱询的缘故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次来定国公府,肯定不是参加宴席这般简单
“祖母,究竟生何事了”元瑾问道。
老夫人勉强地笑了笑,心想这样的事,让两个女孩家知道做什么,便道“也没什么事。”
但旁边薛让却看了眼元瑾,想到了她和靖王殿下的关系。
“其实是你弟弟的事。”他道。
老夫人有些惊讶,薛让一向不喜欢女子插手官场之事,怎的突然会告诉元瑾这个
“你弟弟被选入金吾卫做总旗。”薛让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原以为不过是个虚差,方才太子殿下来亲自告知,才知道闻玉是真的要进入金吾卫,立刻就要上任了。”
薛元珍听了却有些不解“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薛让摇头“并非如此,闻玉才将将过了十四岁,年岁太小了。这时候就进入金吾卫任职,对他毫无益处,恐怕还会招致旁人的不满和暗中的排挤。再者金吾卫是紫禁城防卫力量,闻玉毫不熟悉金吾卫和紫禁城,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难免会被皇帝责罚,累及他自身更何况”薛让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继续道,“日后若是政局有变,闻玉便成了太子手上的一枚棋子,恐怕是对我们定国公府不利”
元瑾听到这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靖王回京,插手了世子一事,朱询便直接给了闻玉封位。但他也没这么轻易认下,给闻玉这个职位,实则是将闻玉置于火坑。他对定国公府的态度其实很微妙,并不全是打压之意,反而有引诱定国公府投诚之意。倘若定国公府投诚于他,薛闻玉在金吾卫中自然能步步擢升。但是定国公若不投诚,那便很难说了。
他这步棋走得着实妙
“那该如何是好”
薛元珍也听懂了薛让的意思,有些齿寒。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跟薛元瑾是在同一条船上,自然也关心薛闻玉之事了。
薛让就叹说“事已至此,抗旨不遵是不行了。也只能现在开始培养闻玉,倘若他当真能锻炼出来,也是好事一桩。我打算再给他找两个老师,教导他军事和防御。”
如今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
元瑾听了薛让的话后想了许久,才说“闻玉虽然如今有徐先生,不过徐先生多攻书籍学识,的确应该再找个人教导他。”
元瑾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陈慎。她见识过陈慎身手,亦知道他行军布阵有多厉害。倘若能请他来做闻玉的老师,日后闻玉成了定国公,他必是闻玉最为重用之人,也不算是辱没了他的才华。
因此她建议道“国公爷,您的幕僚陈慎陈先生,我之前倒是见识过他的才华,若能让他教导弟弟,应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