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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页(第2页)

沈兰蘅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手边晾了杯酒,酒面上略有微澜。见状,他面色平淡,轻敲了下桌面。

又是一道索命鞭。

“我招!我招——大人,我真的是什么都说了,至于剩下的账,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闻言,沈兰蘅面色恹恹,似乎觉得有些无趣。

他稍一抬手,那人立马被押到另一张石桌前。驻谷关不似北疆,有专门的刑室与刑具,那后生被押着,脑袋重重抵在石桌之上,惊惧地看着男人逆着光晕,朝自己走过来。

他步履平稳,每一步都优雅得游刃有余。

应槐差人,端来一盘桑皮纸。

“大人,沈大人——”

沈兰蘅歪着头,手里酒杯微斜,酒水就这样一路淌下,不一阵儿,对方面上便沾满了酒渍。

酒味甚辣,辣得他睁不开眼,灼热的烈酒撒在皲裂的伤口上,他更是疼得叫出声来。

应槐道:“贴纸。”

一张桑皮纸覆在犯人的面颊上,纸张遇见烈酒,登时软化下来。他整张脸被桑皮纸蒙着,呼吸不顺。

“加纸。”

此乃北疆杀人不见血的刑罚——贴加官。

不见血,不露伤,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在痛苦与惊惧中满满窒息而亡。

犯人的呼吸已经很困难了。

他想张开嘴,大口喘息,可潮湿的纸张已牢牢黏在他面颊上。他的双手、双脚被死死束缚住,压根儿动弹不得。

“沈……沈……”

他脖颈通红,快要不行了。

左右上前,又往他脸上贴了一张“七品官”。

沈兰蘅垂下眼,无情地看着对方痛苦的惨状,手上的酒杯又被人缓缓斟满。他不嗜酒,却深知此时酒水能让身前之人更加痛苦。男人脑海里,浮现出左青坊的一幕幕。

左青坊里,便是他,那张贪婪的、想要抱得美人归的嘴脸,将郦酥衣的卖身契叫价到一千两。

一想到这里,他攥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见沈兰蘅没有吩咐,下人手上动作也不停,再往那人脸上又加了一张桑皮纸。

沈兰蘅神色淡漠,将玉液缓缓倒下。

“招,还是不招?”

实际上,贴第四张纸时,对方已经没有多少气儿了。

应槐见状,提醒道:“主子,还要继续吗?”

沈兰蘅慢条斯理:“他不是还没招么?”

“可……”

应槐有些不解。

按理来讲,眼前这名陈家纨绔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他这张嘴,着实再吐不出什么东西来。看着账本,对方贪得也不算多,应是罪不至死。

卷宗呈上,最重也不过是流放。

应槐的眸光闪了闪,不甚明白主子的心思。

不过跟了沈兰蘅这么多年,应槐也深知,主子平日里温和矜贵的模样,是装出来与人斡旋的。实际上的沈兰蘅,甚是残忍无情,手腕狠辣。

他便无表情地看着那纨绔七窍流血,最终咽了气。软绵绵的身子被人抬下去,随意地扔在院子边。

兰清荷见状,险些惊叫出声。

沈兰蘅拿帕子拭了拭手,漫不经心道:

“柳玄霜如何?”

应槐:“还活着,但也只剩下一张皮了。”

闻言,玄衣之人短促地冷笑了声。

沈兰蘅记得,折返回驻谷关后,手下探子说,有人要扒他女人的皮。

他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并未吩咐如何处置柳玄霜,但应槐已然会意。烈日当头,沈兰蘅眉睫下落下一片淡淡的影,他回屋,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朝院门外走去。

兰清荷着急忙慌,煞白着脸躲闪至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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