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把人叫来了,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
额尔敦塔娜眼帘下坠,瞄了眼脖颈前的刀尖,冷静下来。她咽下喉中半上不下的话,轻轻勾唇道:“你是来杀我的?”
哈尔巴拉笑而不语。
额尔敦塔娜淡淡说:“你可要知道,你这刀子,不一定能在瞬间杀得了我。我族虽然在同你们打仗,但留在族中的个个都是勇士,我只要一喊,你今儿便逃不出小叶铁铊部。”
哈尔巴拉轻笑起来:“都说小叶铁铊部的公主不似草原儿女,但此刻看来当真有十分的胆量。”
额尔敦塔娜眯起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尔巴拉垂下手,把刀子在手上转了个圈后插回刀鞘内。他歪着头痞气地盯着女人,说:“如今依附乌兰巴尔的已有十部,有些甚至于早在你们那雅尔大会前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你是说阿鲁沁部吗?”额尔敦塔娜冷道,“所以,穆格勒部大王子是你指使杀的?”
哈尔巴拉低笑道:“公主,你可高看我了,这个烂事可真不关乌兰巴尔的事……”男子一顿,“只能说,是穆格勒命数不好,再加上阿鲁沁部里人人脑子都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既然不是你,那他如何无缘无故死在狩猎场里!”
“你们不是都在传,是勃律杀的吗。”哈尔巴拉笑着说。
额尔敦塔娜抿抿嘴,一声不响地看着他,想看看这个男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哈尔巴拉言归正传,盯进前方公主的目光中,说:“不光他们,小叶铁铊部身为草原二十九部的前,乌兰巴尔自然是想要同你们交好的,可哪料你们竟然先选择了穆格勒,我便不得不换一个方法来谋和了。”
“公主是个聪明人,莫不是一时迷了心窍,选错了?”哈尔巴拉笑一声,继而道:“此次我们大军可以同中原相比拟,穆格勒这次估摸着庇佑不了你们。但没关系,乌兰巴尔可以原谅你们的过错,重新选择和你们合作。”
额尔敦塔娜听后扬起唇,呵笑出来:“你想让我们同你狼狈为奸,背叛天神和草原?”
哈尔巴拉目光一闪,神色沉下来,但嘴角的笑始终不消,看上去颇为骇人。
额尔敦塔娜向来是不卑不亢的性子,她没有被眼前这个男人所吓住。
女子捻了捻手指,神色刹然一变,厉声喝道:“你个叛徒!天神不会容忍你们乌兰巴尔的所作所为!你们会得到天神的怒火和惩戒!”
“小叶铁铊部对天神忠心耿耿,更是对穆格勒忠心耿耿,断不会听信你的谗言,做千古罪人!”
哈尔巴拉哈哈大笑起来,他晃晃肩膀,并不以为然地说:“既然小叶铁铊部没有诚意,那你们的王是否还能活着回来,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额尔敦塔娜瞪着他,下一刻扭头对外大声喊道:“来人!哈尔巴拉在这里!”
可等族内驻守的将士赶到的时候,哈尔巴拉早脱壳的无影无踪。四周的人检查完公主的帷帐,又搜查了部族各处,并未现任何问题,都不清楚哈尔巴拉是如何进来又如何出去的。为此,他们虽后怕,却也只得加强族中的防守,并在公主帐子的周围严密布守。
额尔敦塔娜站在夜风中,抬头瞧着无光的深沉夜幕,眉头紧紧蹙起。她手上仍捏着一张已经被她攥皱了的信纸,上面的墨字在褶皱破损间清晰可透。
哈尔巴拉没抓到,这场战火就消不下去。他们如今,只能尽力护族人的安危了。
就在草原混乱的这些日子,图兰王被人杀死在族中,图兰部大乱。大王子已死,部中其余有能力即位的人不是意外死了,就是跟哑巴了似的,没有一个站出来,于是乎慌乱之下族中只得以延枭为瞻,推二王子上位。
没了大殿下,也没有其他人争夺领之位,延枭为老王的孙儿,顺理成章成了图兰部的掌权者。如今他手握虎师,又加上背后的图兰部,威势可谓是从未有过的高涨。
几日前舒利可汗带兵亲征,用手中的令牌调走了狼师将近一半的兵力到大帐,跟随大帐的兵救下小叶铁铊部。可刚回族没多久,东北面又有了骚动。
他们仿佛不知疲倦地交锋,宛如疯狗东咬一口西咬一口,致使舒利可汗焦头烂额。
他坐在大帐中,支头盯着桌面上百孔千疮的地图,手掌落在腿上微微抖。
不是害怕恐惧的抖动,而是由手掌内朝外传来的无力虚弱,这已经让他握不住刀柄了。
海日古率领鹰师迎击赤峰,豹师分散各处增援其他部族,左贤王卧病在榻……现如今他还能让谁带兵前去迎敌?
难道真的要放弃东北面的地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