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巢湖上波光粼粼。
周遭静谧而美好。
湖边,篝火的光衬着云天河的侧身,韩菱纱抬眸,看到那张被火光映衬着的英俊面庞,乌黑的眼眸里似乎映入了满天的星辰,盛着灿烂的光。
那是未曾沾染任何世俗的清澈,令人不自觉的卸下心防来。
直到一声肚子的“咕噜”叫声,韩菱纱这才回过神,顿时挪开了视线,从身上背着的布袋里掏出干粮,递了过去:“来,先吃着垫垫肚子,明天进城我带你去吃好的,我还带了……”
正转个身摸袋子的功夫,刚放下去的干粮就被云天河吃光了。
四目相对,云天河分外无辜:“我还没吃饱,村子里那个叫粽子的,不好吃。”
“还说呢!”想到那几只粽子,才刚生出的同理心瞬间烟消云散了,韩菱纱气不打一处来,“下回再有人告诉你,他的东西是拿来卖的,你想要就得拿钱去换!进了城再这样,会被人直接抓去关起来的。”
“关起来?”
“是啊,如果有人不守法令,就会被官差抓到衙门关起来,严重的说不定还会被杀头,你没钱可以问我要,不过太多我可不帮你出。”
天河似懂非懂的‘哦’了声,想到自己和菱纱仅仅相识一天
,她就帮了自己很多忙,更是教了自己许多在山上时从来不了解的东西,不禁看着她道:“菱纱你对我真好,除了我爹以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对上云天河诚挚单纯的目光,韩菱纱的脸上顿时飞上两团绯云,转过头哼声道:“胡、胡说什么,你这辈子才认识几个人,又知道谁是真正对你好。”
“我当然知道。”通亮的火焰下,云天河的神情极其认真,“爹说过,对你好的人,不一定看得出来,你需要用心去体会,这和学剑术是一个道理,不能只看外表。”
韩菱纱闻言愣了愣,沉默须臾,低垂眼睑轻声道:“你爹虽然过世的早,但教会了你很多东西,不像我,连话都没和爹说上几句。”
“你和你爹不住一起吗?”
“嗯……”韩菱纱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摇动的火光里,神色恍惚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声音愈发低哑,裹挟着夜里的凉薄,“只有伯父对我好。”
打从她记事以来,她就没怎么见过爹娘,很小的时候自己就被送到了伯父家,和伯父伯母,还有几个哥哥一起生活。
在她的记忆里,就好像她是大伯家的孩子。
那时候她经常疑惑,为什么阿棠她们有爹娘陪着,去看戏爹爹会背着她们,而她的爹娘,偶尔的那几次见面,都如同只是同族中人一样,对她很是疏远……就连她生病的时候,也不曾来看望。
如果……如果
是不喜欢她,为何还要把她生下来呢?
然而直到他们过世,她都没有找到过答案。
因为韩菱纱的沉默,周遭忽然安静下来,篝火堆里发出柴火燃烧的响声。
云天河此时虽然看不清韩菱纱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中也隐隐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就像以前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样陪着。
韩菱纱回头就看到了他这呆愣的模样,那满腔的情绪被稍稍抚平:“瞧你那副呆呆的样子,天底下什么事都有,只是你没见过罢了。不说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时赶路都累,早点休息吧。”
“这就睡了吗?”
“对啊,养足精神,明天一早我们去附近的寿阳城,不管要办什么事,都还是大城里方便些。”
云天河分外无辜:“可我还是好饿。”
“我刚刚不是……”刚要躺下的韩菱纱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刚才拿出来的几个粽子也不见了,饶是不可置信,“你,全吃完了?”
她还一口都没吃呢!
“这些东西填不饱肚子。”
见他说的还煞有其事,韩菱纱被气得没了脾气,侧身躺下,深吸了几口气。算了,明天去寿阳买干粮。
云天河有些过意不去,看向林子深处,灵光一闪:“有了!”说完就起身跑到了林边,冲着黑漆漆的林中“哦咿哦咿”的叫了起来。
“三更半夜你杀猪啊!”韩菱纱被吵得不
行,起身走到他身后,抬手就赏了他后脑勺一个爆栗。
“不是,刚才我是学母山猪叫,公山猪听到这个声音就会被引过来。春天这招特别管用,夏天的话就不好说了,不一定能成。”
韩菱纱怔了怔,随即满脸通红,羞怒交加:“你!粗俗!”
“这怎么就粗俗了?”
对上云天河好奇的目光,韩菱纱这一肚子的气偏又发不出来,眼前这个呆瓜半点不通人情。
两个人正说着,林子深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声。
“哎,有动静!”云天河面露喜色,正要拿弓,神情骤然大变,一把将韩菱纱拉到自己身后牢牢护着,戒备不已。
“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