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凌和郭子煦一个大病初愈,一个年纪又大了,便留守在沧平驻城。
谋士中鹤敬、水霁及司马晋夫妇随军前往。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萱玉也在随行之列。
这也难怪她,毕竟是新婚夫妇,还没过几天安稳的小日子,睿王便又要出征,她心里自是不舍,便央求要跟着一起去。
睿王责她是小孩心性,太过胡闹。出去打仗可不是游山玩水,随时都会有危险,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不去理她。
可萱玉却不依不挠,每日里都缠着睿王,还道人家司马夫人也是一个女子,怎么就能跟着丈夫去呢?到最后还搬出了如意夫人来帮她说情,并言之凿凿一定听子洛哥哥的话,决不惹事。
睿王知道她对己一片情深,心中也觉颇有亏欠,既然拗不过,便还是答应了她。
要攻涟州必须先扫除屏障,夺取沛池,然沛池虽是小城,却东有涟水之利,睿王大军首要之事便是渡江。
军队驻扎在涟水以东,一江之隔的沛池得知睿王大军前来攻城,便早早派出士兵严阵以待守在岸边,若是睿王想要渡江,只怕才至江心便会遭袭。
天气越来越炎热,这一个夏天出奇的燥热难安,空气中连一丝凉风都没有,营地旁的柳树上,一群群闲不住的知了从早喊到晚,拼命地叫着“热死了,热死了……”
“大哥,到底我们何时渡江?”唐淇满身是汗,脱去了外面厚重的军甲,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贴身小衣就进了帐中。
睿王看他这一幅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由蹙着眉道:“子汶,你身为前将军,这般衣衫不整,让士兵们瞧见成什么样子?”
唐淇向来不拘小节,他一边抹着额上涔涔冒出的汗珠,一边道:“大哥,这个天气实在是闷热难忍,你每天都派那些军队在江边集结调防一次,已经五天了,为何还不渡江?”
睿王冷眼斜睨着唐淇,他这个弟弟虽然忠勇,但最大的缺点就是耐不住性子,这才五天,他就已经等不及了。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对面沛池的军队未曾懈怠,因此这调防怕是还要再多演上几日。司马晋当初为他献这个计策之时曾说,敌暗我明,条件于沛池军有利,若是贸然渡江,损失定是不小,就算最后过了江,只怕要
再攻涟州就难上加难了。
倒不如演一出戏,迷惑他们。第一日、第二日他们见了调防大军,许还以为是睿王要渡江攻城,定会枕戈待旦,不敢放松,但四天、五天,每天都只是调防一番,他们渐渐习以为常之后,总会有不再警惕,放松戒备的一天。
那个时候,便是渡江的最佳时机。
“子汶,不必心急,再过三四天我看就差不多了。”他想了一想,又道,“这几日天气炎热,你传我的命令,就说中午的时候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哨卡上的士兵也不必每日站在烈日之下,可到树荫下站岗。”
“是。”
唐淇未出营帐,却听萱玉身边的云枝匆匆忙忙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王爷,王爷,不好了,小姐她晕过去了!”
唐淇听闻此言,心内一急,抓着云枝脱口而出:“夫人怎么了?”
云枝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怔怔地不敢回答,只望向睿王。
幸好睿王并未在意,只是向云枝问:“好好的,夫人怎么会晕倒呢?”
云枝回道:“大概是天气的缘故,早起的时候就见小姐面色不好,发着虚汗,本来就想来回王爷,但她又怕打扰你,硬是拦住了我……”
“王爷,外面出事了!”靖宣也是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好多士兵身上都发着虚汗,面色煞白,有一些还口吐白沫,神志不清,怕是诸痧中恶啊!”
“当真?大约有多少人出现了这症状?”睿王问道。
“大约三四百人,不过其他士兵就算没有倒下的,看样子也支持不了多久……”
“走,我们去看看!”睿王随着靖宣一起到外面的营地中去,留下云枝朝着他的背影跺脚急道,
“王爷,王爷,那小姐怎么办啊?”
“云枝,你别急,我随你去看看大嫂。”这个时候,除了唐淇,谁又有功夫来理会萱玉呢?
萱玉的脸色煞白煞白,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血色,身上冷汗淋漓,躺在床上微微地抽搐着。
唐淇朝云枝怨道:“夫人都这样了,怎么不早报?还不快去请华大夫过来。”
云枝有些委屈:“起早的时候就去找过华大夫了,他说小姐只是发虚汗没什么大碍,又忙着看那些士兵,说晚一些再过来,我这才去回的王爷。”
“这个华安!”唐淇狠狠地捶着桌子,心里焦急万分,他向云枝吩咐道,“你去打一盆凉水,绞湿了给夫人擦擦身子,兴许管些用,我去找华大夫,看看他那儿有没有什么药。”
华大夫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别说士兵们禁受不住这闷热之气,就连战马也都一匹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睿王一个个营帐探视这些晕倒的士兵,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若是再拖上几日,只怕还未渡江,他们就先倒在自己营地中了。
“华大夫,两日之内你必须把他们都治好。”
华安跪在地上,禀道:“王爷,这里四周都有瘴气,将士们又暑气入体,一时之间没有这么多治疗的药品,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啊!”
睿王冷冷地盯着他,喝令道:“什么叫无能为力?华安你听着,不论你想什么法子,若是两日之内你不能治好他们,就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