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重新照亮天空,为大地塑上浅淡的银装。
风吹草叶,影晃虫鸣,又有几只鸟雀飞落到四周,惊见有人几番扑翅又飞走,高擎峰朝着我方向的探索触角也在彼时悄悄退了回去。
我没有大意,该听到的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一些,直觉再听下去,会很烦扰,于是悄悄从石头后面退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原路往回潜行。
月影婆娑中,我隐约听到高擎峰的苦笑声:“一错,你不想回答也不用特意转移话题……”
而师傅的声音,则听起来有些飘渺清冷,仿佛从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飘忽而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冷一错讨厌一个人,需要借口么?……”
“呵……原来已经是讨厌了啊……”
我没有再听下去,一潜远,便飞速赶回了师傅的房间。
不管天谴派是不是师傅想与高擎峰彻底断绝的借口,这事对高擎峰意义重大,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没有太大意义。
师傅如果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又或已经讨厌了一个人,不管有没有理由,他有了想法便会去做。
他不似我,对许多事情都无所谓,他有原则有想法,并且爱憎分明,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是个一旦定下心便尤其狠厉的行动派。
借口这东西,根本无足轻重。
我躺在床上,闭目辗转反侧,心绪难宁。
既甜蜜,又不安,只为了师傅说的那一句话:我爱风……
以前粗粗猜测到清是师傅喜欢的人时,却不能细问,只是暗地里心存莫名的一丝嫉妒。
如今知道自己就是被师傅深爱的清的转世,却又一会欢喜一会忧,倒把自己烦恼成了个难辨喜怒的悲喜佛。
心内,既希望师傅喜欢我,又不希望师傅是因为清而喜欢我,既希望自己记得前世的事情,又不太想知道清和师傅是如何相恋相爱的。
一如高擎峰所说,我天生就对师傅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与喜爱,现在我知道,那是源于前世清的灵魂影响,不过深深喜欢上,我却认为这是风的事情,与前世的“清”无关。
可是,师傅喜欢的是清,虽然他说他爱风,但他平时从未对我表现过,他有如“情侣”般的“喜欢”风。
我没有一丁点清的记忆,也不想成为谁人的替身。
说到底,我其实就是一个与清毫不相干的人。
“清一派,只怕也是师傅为了纪念他与清而创立的吧,师傅对我这般好,只怕也是我借了清的光”我喃喃着,忽然莫名的哀伤起来。
忽然很想问一声师傅,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清?
如果我不是清的转世,是不是,你连收我做徒弟都不会了?
消极的念头一起,便疯魔般地在脑海中盘旋,那满腔的甜蜜,竟然也压抑不住内里的酸楚。
我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赶紧运起玄功,连续运行三周天,将灵台上的所有杂念悉数驱除……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多少有了点睡意,于是放松身体入眠。
迷糊中,身边一阵清新的兰香袭来,我的眼皮忽然一跳。
强忍住睁眼望的欲望,身子侧向里边一动也不动,我蒙头装睡。
床塌往下轻轻沉了沉,一双温柔微凉的手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涌动,慢慢抚过我的发丝,我的眼,我的鼻梁,最后逗留在我的唇瓣,上上下细细摩挲勾勒,温柔地仿佛可以溢出水来。
这般温柔平静地抚摸,却让我的身体忽然燥热起来,一股热流从下腹处升起,倏地沿着脊椎骨往全身四肢百骸扩散,这一瞬间,我的脸孔也莫名的燥热起来。
师傅的手微凉柔滑,却又劲道柔韧,蕴涵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魔力,我既想要他更多的亲昵,又想拒绝这太过香艳的刺激。
最后,内心挣扎着,暗暗要紧了牙关,只装不知。
忽然,另一只同样微凉的手掌,贴着我的衣衫略嫌粗鲁的钻进了我的胸口,在我的锁骨处来回描摹了几遍后,猛地往下直袭我胸前的突起。
我登时气息不匀,惊骇地整个心都快跳出了胸腔。
师傅怎么突然这样?
“扑哧!”
师傅的笑声忽然从我头顶传来,清朗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戏谑的促狭意味:“这般差劲的伎俩还敢在我面前装睡,不吓唬你一下,你真当我这个师傅这么好骗么?”
说完,灵巧魔力的手指在我的一个乳尖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我再也装不下去,一下翻身惊跳起来,憋了半天气终于开口嚷道:“师傅为什么调戏风儿?”
师傅下巴略略一抬,那精致的曲线弧度顿成一道极美的风景线,柔亮的黑发随意地被修长美感的手指往后一拨,姿态潇洒却学着我有些孩子气的样子,反驳道:“我想调戏就调戏,我是你师傅。”
“哈,啊?”我登时目瞪口呆,“你,师傅……你……”
手指颤抖着指了师傅半天,我竟然中风般反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师傅这个理由实在太蹩脚了,可是银白月华下,师傅的笑容仿佛带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魔魅之力,嘴角的线条更是不同以往的邪气漂亮与狂放,直直迷惑住我的心神,乱了我的眼,也乱了我整一颗心。
忽地,那句萦绕心头多时的话语脱口而出:“师傅,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清?”
师傅神色忽然一凝,美丽的眸光不复温柔与亲近,只剩下一片淡漠疏离似乎望不到边的冰凉寒意。
他静静地望着我,半晌才道:“我都不追究你偷听了。为何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