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之果然有才……嘉靖帝眸中多了欣赏之意,“正是如此。”
“朕也想拨乱反正,让大明虎贲重新振作。可一旦发动,便觉得深陷泥潭。”嘉靖帝第一次叹息,“成祖皇帝之后,其实,士大夫气候已成,再难压制。”
土木堡惨败是大明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大明最精锐的将士,大多葬送在了这一战中。
至此后,武人再无抬头的机会。
放眼四顾,整个大明都在士大夫的控制之中。
“朕曾简拔过将领,可没几年,便被人寻了罪名弹劾。要命的是,证据确凿。”嘉靖帝眼中多了厉色,“那些人无处不在,从粮草到军械,从京城到边塞。朕若是提升武人地位,庆之以为他们会如何?”
他们难道敢弑君
蒋庆之突然想到了先帝,也就是正德皇帝。
“都说先帝乃是落水染疾而去,可先帝身子骨强健,岂会如此?”嘉靖帝冷哼一声。
蒋庆之想到了嘉靖二十一年的宫变。
几个宫女竟敢弑君,若非忙乱中绳索打了死结,此刻的嘉靖帝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卧槽尼玛!
以后还有什么红丸案。
蒋庆之看看四周,觉得到处都是网。
他看着嘉靖帝,道爷坐在那里,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庆之。”
“臣在。”蒋庆之突然有些怜悯这位表兄。
这位帝王就如同被困在了方寸间,不得动弹。
这哪里是帝王,分明就是囚徒。
嘉靖帝起身走过来,拍拍蒋庆之的肩膀,“可惧怕了吗?”
我怕个鸟!
蒋庆之性子里本就有洒脱不羁的一面,闻言说到:“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人一辈子活的蝇营狗苟的有啥意思?
不如来点刺激的。
“你就不怕那无处不在的士大夫?”嘉靖帝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表弟。
“他们也是人。”蒋庆之知晓嘉靖帝不知的,知晓那些士大夫们不知的,他觉得自己就站在高空,看着那些士大夫在洋洋得意。
可我知晓他们的问题,更知晓他们的缺点。
否则,蒋庆之宁可在大明躺平,至于什么国祚,关我屁事。
嘉靖帝目露异彩,“你此生可有打算?”
这是问理想。
“小时候,臣想做车夫。”
蒋庆之小学的时候,老师曾问大伙儿的理想。那时候蒋庆之最羡慕的便是铁路司机。想着坐在车头上操纵长长的列车,爽爆了。
嘉靖帝愕然。
“后来臣想做先生。”
后来蒋庆之觉得老师更好,便改变了自己的理想。
“后来臣觉着,还是先谋生为好。”蒋庆之自嘲道。
他连一本都没考上,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就业形势一片……不好。
毕业即失业,蒋庆之跟着表叔去南美开超市,人生就此走向了另一条路。
可怜的娃……嘉靖帝眸中多了些怅然,:“母亲曾嘱咐朕善待你父子,这些年倒是让你们受苦了。”
蒋庆之也不解释,随即递上一份文书。
黄锦接过,随意瞟了一眼,心中一震。
嘉靖帝看了看。
越发欣赏表弟了,“有心了。”
蒋庆之告退。
出了皇城,孙重楼问,“少爷,咱们去哪?”
“回家,收拾人!”蒋庆之杀气腾腾的道:“真当老子是泥捏的性子?今日就让京城那些蠢货看看,什么叫做谋而后动。”
直庐,严嵩看着一堆弹劾蒋庆之的奏疏,叹道:“长威伯乃是陛下看重的臣子,老夫却不好处置。来人,带着这些弹章,老夫去见陛下。”
走出直庐,严嵩发现不对。
“那些侍卫在那里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