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對視後,一同沉默。
片刻後,趙柯問:「大姐哪天相對象?」
「後天,約得頭午九點。」
周六,能回去。
趙柯說:「我回去。」
趙建國點頭,「我來軸承廠,一個是跟你說一聲兒,另一個,你媽說家裡沒有糖票了,得跟你換兩張。」
「一家人總說啥換,用就是了,我這就回宿舍取。」
「丁是丁卯是卯,你每個月都給家裡錢了,不能再占你便宜。」
趙柯一個月工資十八塊三毛二,家裡要了八塊錢做家用,剩下她自己留著。
用余秀蘭同志的話說,家裡供她上高中不容易,給八塊錢是應該的,其餘的錢票她自己攢嫁妝。
給錢趙柯沒意見,但發的票,她也沒攢著,通常都私底下悄悄跟工友們互相調劑成錢和肉票啥的,既能跟工友們拉近關係,又給家裡添點兒油腥。
雖然總被余秀蘭同志罵「敗家」……
父女倆再次對視,顯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同樣活在余秀蘭同志鎮壓下,誰笑話誰呢。
趙建國又開口:「你手裡的布票還夠做一件衣服嗎?你媽說你姐大了,得穿衣服,好見人。」
「我跟工友換幾張就夠了。」
正好走到宿舍,趙柯讓她爹等一會兒,跑進宿舍。
過了十來分鐘,趙柯又小跑出來,頭上的工作帽和袖套全都拿下去了。
「爹,我陪你去供銷社。」
但到了供銷社附近,趙柯沒有靠近,反而站定在盛放的丁香樹後,交代她爹:「我有同學在裡頭上班,爹你跟她說我名兒,讓她給幾塊兒碎布頭,正好給大姐做頭花。」
「你同學,你咋不去說說話?」趙建國眼裡都是對女兒和同學關係不好的擔憂。
趙柯沒解釋,只說:「她爸在公社裡頭上班兒,上學的時候就勁勁兒的,我今天沒心情跟她拌嘴玩兒,爹你自己進去就行了,就找那個一打眼最漂亮的。」
趙建國走進供銷社,趙柯一人站在丁香樹後,等著無聊,就揪了一簇丁香花。
應不應該回村,就近觀察,以防萬一?
趙柯兩根手指捏著花枝,緩緩轉動,然後衝著小花伸出魔爪。
一朵,回去;
兩朵,不回去;
三朵……
最後一朵,不回去。
趙柯看著光禿禿的花枝,又揪了一簇:
回去,不回去,回去……
又是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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