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苦了,终日惶惶不安就算了,还没劲。
他终于为自己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悔恨万千,如今痛定思痛,自然不会再起心。
李时胤推辞道,“只是,这两箱金子太过贵重,齐掌柜盛情在下心领,还是请收回去吧。”
齐耀摇头摆手,“齐某和那四十名猎户的命便是这么值钱,请李公子不要推辞。”
二人又寒暄好一阵,齐耀才请辞家去了。
一夕之间,像人又变回了猎像人,但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更不敢再猎象了,只当大梦一场。
一连过去四天,寅月都没有踏出房间门,也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是日傍晚时分,霞云漫天,灿若织锦。
李卿乙和白溪正在廊下看云闲谈,黄杨木矮案上摆了一盘红彤彤的冰西瓜,冒着丝丝白气丝儿。
“寅娘子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老是不见人影?”白溪咬了一口西瓜问。
李卿乙摇头,“不晓得,她设了结界,不让我看。”
微风穿堂过远而来,檐铃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只十指纤纤的手飞快拿起案上的西瓜,空气中溢出一声脆响。
寅月没骨头一般歪在李卿乙身旁,叹了口气,“真是累死我了。”
“阿姐,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李卿乙好奇。
寅月手腕一转,掌中多出一副卷轴,再拎着卷轴轻轻一抖,一副长约五尺的帛画便徐徐展开了。
整幅帛画是用极淡雅的墨线起稿,笔锋精匀而刚健。
绘制的却是极为可怕的景象——恶鬼环伺、烹人煮尸。
无数张狰狞扭曲的人脸跃然纸上,有的肠穿肚烂,有的七窍生烟,有的没有头盖骨露出血红的脑髓。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在经历无边的酷刑,有的被绑着用斧劈刀凿,凄叫不绝;
有的正被五马分尸,哀哭不止;
有的被剁碎成块,眼珠爆地;
有的正被剖开肚子,扯出一个发育不全的婴儿……
画面中的场景也不大一样,有烈火熊熊的山谷,有冰封雪埋的寒地,无不是十分酷烈之地。
而那画中,有无数人首蛇身的烛龙,正在炮制那些残缺不全的鬼。他们将恶鬼撕碎、扯烂,油烹火烧、斧劈刀凿。
整幅帛画画工极为精湛,栩栩如生,血腥至极。似乎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听见里头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
白溪堪堪看了几眼,就仿佛被画吸走了神魂,眼泪滚滚而下。他指尖下意识触到帛画,其上的恶鬼们便精神抖擞地活动开来,哭喊声、刀兵相接之声、烹煮之声,声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