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摁头推销也要讲究态度,好歹要寄一份绿茶样品,展现自身的诚意。
如果其他观察局都不愿意回应,楚稚水就筹划让胡局出去刷脸,既然局长提供不了资金,总该给予一些人脉帮助。如果情况更糟糕,胡局刷脸都没用,那今年就只能彻底搁置,接受茶商的一条龙低价,等来年茶叶季从头再议。
这就是她的初步规划,钱是肯定能赚到,赚多赚少的区别。
雾气氤氲,阴云叆叇。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抢下一批茶,在绵绵细雨前进屋清理、炒制。
新摘的嫩叶在竹扁里排开,挑拣出残次品及碎屑等异物,经过细心清理、摊放后,投入烧热的大锅里。片刻后,控制火候翻炒,用干净的手翻动、揉搓茶叶,让龙井叶子卷缩起来,便是手工炒茶的过程。
屋外是清凉雨帘,屋内却热火朝天,火光映照炒茶人的脸,整个过程要数小时,全程都不能离开锅边。
楚稚水站在一旁请教,她跟茶农们有说有笑,总感觉屋外有异样响动。
咔嚓、咔嚓。
“您听到声音了吗?”楚稚水探头望屋外,“听着很清脆。”
炒茶人还在翻着叶片,回道:“没有啊,什么声音?”
“好像是茶田那边。”
“八成是什么小动物,这边可不像城里,什么玩意儿都有。”
楚稚水将信将疑,心道雨天还有小动物觅食,什么动物能比社畜还辛苦。她索性从旁边抽出一把伞,跟其他人打声招呼,决定到茶田里转一圈。
炒茶的小屋位于门口,距离茶田还有段路。放眼望去,青翠茶山一览无遗,除去潮湿雾气外,跟平日并无两样。
楚稚水打着伞,原想在边缘溜达一会儿,然后返身回炒茶现场,却再次听到异响。
咔嚓。
这回声音离得更近,但视线里明明没人。
龙井茶树一般不算太高,却也足够遮挡蹲着的人。楚稚水心念回转,朝着一侧小路,寻着怪声找去,很快竟听到三名男子压低声音交谈。
熟悉的咔嚓声又响起。
“哎呀,你到底行不行,怎么回事儿啊?走两步路就断?”
“……我也没办法。”
“他们还在偷我们茶叶吗?”
“没,现在进屋了。”
“这帮人是太岁头上动土,居然偷到咱仨田里来,必须给点颜色看看!”
楚稚水听得满头雾水,茶园明明是局里的资产,怎么就变成陌生三男组的?
“老大,老大,那边站着有人啊!”其中一人发现不远处的楚稚水。
“别喊!再被发现了!”
“我已经看见了。”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三人都从茶田起身,在阴雨中露出真容。两名青年面相年轻,一个皮肤黝黑、个头不高,一个面色发黄、身材偏胖。为首的是白须老人,他骨瘦如柴却精神矍铄,两只眼睛恨不得
迸发出光来。
楚稚水跟他们相距三排茶树,就像被及腰高的栏杆挡住,没办法直接跨过障碍交谈。她面对三人不善的目光,凝眉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如果没有特别理由,还请各位尽快离开,不然我要叫人过来了。”
白须老者阴恻恻地重复:“我们是什么人?”
“对,这里是槐江观察局的资产,没法说明身份的话,希望你们马上离开。”
“还会瞎搬靠山呢,当我们看不出来?”白须老者一眼就瞧出楚稚水是普通人,恶声恶气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不是人——”
下一刻,万丈妖气袭涌而来,声势如万马奔腾,一排排地簇拥着前冲。阴森森的妖气并未伤及茶树,反而海浪般流淌而过,准确地涌向路边的楚稚水,恨不得将目标拍得粉碎!
“抓住她!”
白须老人一声令下,两名大汉寻路扑来。
楚稚水忙不迭转身闪避,逃命般地蹿向炒茶小屋。
耳边尽是毛骨悚然的嘶嘶风声,将她嘴边的呼救声吞噬殆尽。
她内心迷惘不已,原以为是人类,不想竟然是妖怪。金渝曾经说过,妖怪不能袭击人,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身后的妖气一击未中,在脚边绽开层层气浪,又扭曲成荆棘藤蔓般的妖气链条,想要缠住她的脚踝,妄图拦住她的去路。
雨伞在慌乱中滚落在地,浅色伞面早就溅满泥点。
楚稚水发丝被雨水浸透,湿漉漉地黏在脸庞上
。她眼底都是摇碎的湿润的光,被求生欲点燃,像是小火星,还没遭浇灭。外衣也变得潮乎乎,无法再阻挡冷雨,寒凉的空气顺着四肢蔓延而上,似要侵入骨髓。
左踝突然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