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圣旨卷好,“还是殿下有手段,那明日便一起出发,殿下把行李收拾好便可。”
“收拾好了。”赵逸徽语气轻快,有些洋洋得意。
晨时,天刚亮,马车就等在宫门口了,跟着皇太孙一起出行的除了德元外还有两个大内侍卫。
舟翊和赵逸徽坐在马车上,德元与马夫同坐,两个侍卫骑马跟着。
“太傅,你连一个小厮都不带?”
“不带。”
赵逸徽笑道:“你这哪里像是去拜见裴先生,倒像是私逃出城会情郎。”
“殿下莫要胡说,哪来的情郎,我是光明正大地出皇城。”
赵逸徽歪着头凑到他面前望着他,“太傅,出了宫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君臣有序,应当先听殿下的,若是殿下无理取闹,那便听我的,我好歹是殿下的老师。”
赵逸徽呵呵笑了几声,“说的是,我断不会无理取闹,保证什么都听太傅的。”
马车在皇城的大街上走着,两个侍卫人高马大穿着私服,看起来凶神恶煞没人敢靠近,估计大内特意选的这样两个人,威慑力十足。
原本朝堂安排的是一路坐马车去临安,但舟翊不想耽搁时间,一路马车得走到何年何月,更何况他拿着朝堂的盖章过关文书,每到一个地方少不得要惊动地方官。马车太慢了,他要赶在地方官们反应过来之前就离开当地。
舟翊道:“殿下,出了城我们改骑马,殿下尚可吗?”
“尚可。”赵逸徽道,“太傅,咱们在赶路途中换个称呼可好,太傅殿下地叫着太招摇了些。”
“好。”舟翊应了声。
赵逸徽默默地算了一下两人的辈分,想起一桩旧事来,便道:“我记得太傅的祖父要叫我皇爷爷一声兄长,当年两人从魏国逃难回来时,太傅祖父可是与我皇爷爷称兄道弟的,如今,按理我应当叫你一声兄长。”
赵逸徽弯起嘴角笑得天真烂漫,“我知道太傅的小名,蓁蓁?”
舟翊僵了一下,突然被人叫起这个小名还有点不习惯,那是小时祖父取来笑话他的,说他毛发茂盛,如瀑布一般,便叫了这个来打趣。
宫廷-蓁蓁
“蓁蓁。”赵逸徽又叫了一遍,“蓁蓁哥哥。”
舟翊:……
德元在车帘外插了句嘴:“太傅,殿下也有小名,殿下周岁时抓周,两只手各抓了一只元宝,皇上听闻又气又笑,便道:这么爱金元宝,改名叫元宝罢。”
“德元!”赵逸徽气哼哼地警告,“你是不把我当主子了。”
“奴才错了,殿下恕罪。”德元赶紧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知道出门在外主子是不会因为这种事责罚他的。
舟翊倒是笑了笑,唤了声:“元宝弟弟,这个名字好,接地气。”
德元捂嘴偷笑。
出了皇城后,舟翊拿着朝堂的盖章文书去了官方驿站,驿长查验了文书,按照舟翊的要求牵来几匹好马给他们换上,还道:“马儿是喂饱了的,夜间你们歇息时再给它们喂点粮草和水,次日接着上路没问题,到了青州边缘的驿站大人可以另换马匹。”
“多谢。”舟翊道。
德元是会骑马的,否则也不会让他跟着来了。出了驿站后,几人策马狂奔,好在皇城外的这段路都比较宽敞,马儿跑起来能提上速。
在驿站时简单吃了午饭,这一跑就跑到天快黑了才停下来。舟翊身上背着一份地图,他预计今晚是在一个叫游仙的小镇上过夜,而眼前就是游仙镇了。
马儿开始慢走,路旁有几户人家,屋顶上炊烟袅袅,这个时辰百姓家里在做晚饭了。
舟翊道:“游仙镇面积不小,往来商旅多数会在这里落脚,镇上该有的都有,咱们去住一晚。”
赵逸徽望着前方烟火气息浓郁的小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镇,长到这么大他就出过几次皇城,但每次都坐在马车里,去的不是祭祖的皇陵就是祭祀的紫金山。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赵逸徽有些发愣,他们的房子怎么那么矮小,那么密集。
舟翊转头看着赵逸徽,知道他在因为什么而发愣,梁国皇室对皇孙的教育在此之前几乎是荒废的程度,自从老皇帝昏庸之后,更没有人管这事。
本该出去长长见识的皇孙们成天只知道在宫里玩乐,玩腻了,胆子大点儿的皇孙就往皇城里跑,跑去烟雨南街这种地方。
太子皇孙们在皇城里玩乐,皇帝就在寝宫玩乐,政务一塌糊涂。
舟翊看着前路,他此去就是要见贤王,给贤王铺平进皇城的路,哪怕他中途身死,实现一个炮灰应有的结局,但至少梁国会因此走上正途。
几人在游仙镇外下马步行,牵着马进了小镇。
舟翊看了眼赵逸徽,倘若他得知自己将来要帮贤王篡位,会不会有恨。
走在游仙镇的大街上,道路两旁还很热闹,百姓们干活返家了,路上遇到熟人都会唠一阵。
路边有一个炉子,下面烧着火,里面烤着饼,赵逸徽在炉子前顿住了脚步。
“想吃?”舟翊道。
赵逸徽盯着炉子,看着路人买走一个焦香的饼,他问:“能好吃吗,上面还有灰。”
“那灰是干净的。”舟翊对老板道,“两个饼,一个要酱一个不要酱。”
“好勒。”老板徒手从炉子里掏出饼,用油纸包着递给舟翊,舟翊按照市价给了钱。
他把两个饼都递给赵逸徽,“烫,等会儿吃。”
“蓁哥哥,你吃有酱的还是没酱的?”赵逸徽捧着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