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宜修樓是這一兩年開的嗎?」桑吉撩起帘子,見繁華的街面上有一座從前沒有的樓館,寶馬香車時有駐足,其中還有幾個似曾相識的面容。再看這『宜修』二字,頗像是秦樓楚館,但又覺得雅致了幾分,所以,才有此一問。
「二爺,這宜修樓啊是去年冬至開的,扶風郡王的產業。」家僕答道。
他?
桑吉一笑,難怪覺得有幾分脂粉氣,「這麼說扶風郡王是覺得家裡的姬妾成群還不夠鬧,得再弄這麼個宜修樓來爭風吃醋?」
「這個呀……」家僕樂呵呵地笑起來,沒有再說。
馬車穿過熱鬧繁華的街道,徑直駛向一座高門大宅,那裡便是吏部尚書府。
桑吉的父親官至吏部尚書,掌握著朝中不少人的升遷考核,加之,桑家與皇家又有特殊的關係,所以,桑家門前一向門庭若市,只不過能真正踏進桑家門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桑大人在書房等候桑吉,一手好看的草書剛剛寫完,桑吉也就進了書房。
「兒子見過父親!」桑吉一身風塵,即便是換了衣服,仍舊像是帶著西北的風和雪,有那麼股子寒意與滄桑。
「嗯,黑了,瘦了!」桑大人看著眼前的兒子,有欣喜,也有心疼。只是,作為父親,他對兒子說不出那些特別關愛的話,就這麼幾個字,也算是奢侈。
「確實黑了,瘦了,不過,身子骨倒是比兩年前壯實多了。父親一向可好?」桑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好。」桑尚書示意桑吉先坐下。「皇上這麼著急把你叫回來,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的婚事是其次,應該是為了燕雲的和親吧。」
桑大人點了點頭。
「和親的事已經定下,待明年春天便送蘭陽公主入燕雲和親。雖然時日還早,但既是和親,少不得有諸多準備。皇上信任你,所以特地叫你回來,你可一定要仔細些。」
桑吉點了點頭,但立刻意識到,自己可能暫時回不了北樓關了。如今好在是冬季,北樓關也無戰事,加之燕雲既已跟南陳談好了和親,自然也不會在邊關再起烽煙。想到這些,他對自己暫時不能回北樓關,多少是安心了些。
「你久在邊關,不知朝中風雲,自從朝中有人提及與燕雲和親,便有不少大臣反對,就連西北提督和安西侯皆有上書反對和親。一時間,朝堂之上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和親一事,皇上朝綱獨斷,好歹是定了下來,但後續還會不會出什麼狀況,亦未可知。」桑大人嘆了口氣。
桑吉有點意外,安西侯反對和親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安西侯是靠軍功一步步爬上來的,沒有哪個將軍願意跟仇敵做朋友。但西北提督周深也反對和親,這就說不過去,因為早幾年周深還在兵部的時候,朝堂之上也有人提過和親一說,當時周深是贊同南陳與燕雲和親的。
父子倆聊了許久,皆為國事,倒是隻字未提婚事一說。
第二天一早,桑吉便進宮面聖。皇上一臉愁容,論及兩月前北樓關的戰事,一連嘆息了好幾聲。國庫空虛,已經沒有銀子了,自然也打不起仗。北樓關戰死的那些士兵尚未能撫恤,而在北樓關遇襲之時,雄鷹部還在北線陳兵,大有一舉南下之勢。而這時候,雄鷹部又派了使者到上都談和親,如果南陳拒絕,那一場血戰便是一觸及發。打不起仗的南陳,不想和親都不行。
皇上命桑吉會同禮部辦理蘭陽公主和親一事,又問了問北樓關的情況,桑吉想問青州之事,但終究沒能開口。
待面聖出來,見監察御史吳祥候在殿外,二人打了個招呼。
「恭喜子淵,如今得詔回京,必能得皇上大用。」
「安國兄這意思是說,我在北樓關做個副將,便不是大用?」桑吉從前沒這麼不喜歡吳安國,但在北樓關待了兩年,眼中見的都是乾淨的人和事,反倒是對吳安國這種人缺少了容忍度。
「子淵誤會了。這鎮守邊關若不是大用,怕是南陳守邊的將軍們都要造反了。」吳安國笑道。
「安國兄真是厲害。一張嘴,上下嘴皮一搭,死活都不過是在你言語之間。果然啦,言官一張嘴,武官就得拼上命。安國兄,凡事過猶不及,珍重啊!」桑吉拍了拍吳安國的肩膀,只是他的手有點重,頗有點警告的意味。
兩人的話說到這裡,正好有內官出來喚吳安國進去,桑吉也懶得再與他廢話,剛要走,便見一位宮人朝他過來福了福身,道:「桑大人,皇貴太妃請您過去說話。」
「姑母?好,請姐姐帶路。」
桑吉也有兩年沒有見到姑母。當初還在上都的時候,常在御前行走,也就常出入皇宮。有時候,皇貴太妃也會叫他過去說話。自從和慧公主出嫁之後,皇貴太妃確實是孤單了些。皇上雖是她的養子,雖然也很孝順,但終究不是她親生,母子之間總歸是隔著一層,不如自己的親侄子來得親切。
第48章、風起
桑吉去了姑母的宮裡,正好和慧公主也在。一應吃食準備得豐盛而又精緻,而且都是他從前喜歡吃的。離京兩年,在北樓關過的都是糙漢的日子,當然,比之百里子苓,他那也算是精細了。但那種精細與眼前的吃食相比,或許也只能叫做粗茶淡飯,而百里子苓吃的,那頂多就是豬食。
「二弟啊,快嘗嘗,這些都是母妃一早讓小廚房給準備的,這幾道菜呀,還是母妃親自下廚做的。」和慧公主給桑吉碗裡夾了點菜,像是是怕他不夠,筷子也沒停過,直到他的碗有些裝不下了,才又道:「母妃一直念叨說,你去了邊關,也沒個人照顧,吃穿都顧不上,天冷天熱都替你擔著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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