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阶不知道林半夏心里的想法,轻轻翻动大锅里的细灰。
一会过后,将几个小方块小心地投进了锅里。
表面沾着细灰,看不清是什么。
陆老太太从院门走了进来,在堂屋门前突然停下了。
“晚上吃灰豆腐吗?”
陆阶没抬头,只是说,“您前几天不是一直念叨。”
陆老太太眼角泛起笑纹,满意地跟身边的林半夏说,“我家陆阶啊,是个孝顺孩子。”
一顿夸完陆阶,又说起隔壁赵家结婚的喜事。
“我刚去看了一眼,”陆老太太高兴地拍了一下掌,“棚子已经搭起来了,红地毯,红喜字,桌子板凳也摆好了。”
“现在的小年轻办婚礼,真是气派。”
眼睛眯起,似乎在回想,又似乎在憧憬什么,捂着嘴笑了起来。
“那您也去凑凑热闹吧。”林半夏说。
陆老太太摆了摆手,笑着“哎”了一声,拉住林半夏的手说。
“我去干什么,你们年轻人去就行了,也沾沾喜气。”
很快到了婚礼的日子,鞭炮声一大早就响起,红色碎纸铺天盖地。
天气很冷,但每个人脸上都扬着喜气的笑。
赵家大门上贴着斗大的两个喜字,院子里张灯结彩,摆满了圆桌方凳。
不大的院子,将每一处空间都用到了极致。
院门外还支起一个小棚子,宴席上所有菜品都从这里送出。
几口大锅正在土灶上不停翻动,灶膛里的火苗经久不息。
专门聘请的厨子手臂抡圆,大勺飞速地在各种调料和锅台之中来回。
门口另归置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立起一个小方桌,请村里德高望重且字体好看的同村人,在一张红纸上写好礼单。
主人家就在一边迎客,偶尔将塞到手里的红包放在方桌前。
记账先生也不问,径直拆开,看好红包上写的姓名,数清礼金,登记在册。
新娘是另一个村的,已经在娘家办过婚礼。
所以今天来的都是新郎家的亲戚好友。
早上鸡还没叫,赵老头和老伴就起来了,他们心里高兴,一晚上几乎没睡着。
赵老头名叫赵建新,跟妻子生了一男一女,大女儿已经嫁出去,现在小儿子也要娶媳妇。
老两口对于接下来的三世同堂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随便套了一件旧衣服,就又打扫起院子里的卫生,跟厨房确定好菜肴……
房前屋后,转来转去,确保不会再出差错和纰漏。
看到陆续有客人来了,才进屋子里换上喜庆的新衣。
赵老头穿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带绒夹克,上面别着一条油亮的毛领。
皮鞋打得锃光瓦亮,一看就是用棉布、鞋油打了很多遍。
他站在门口迎接亲戚,老伴在里院招待,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十二条腿。
一早上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但心底止不住的高兴。
院子里渐渐人多了起来,人声鼎沸,各处都响着不同的声音。
衬托而下,陆家显得格外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