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却是左门这边净气境界少有的女弟子,身着蓝色长衫,手持制式长剑,却见她盈盈数步,便跨出了候场区。
罗天远和易天行本想去看看净气境的比赛,但是却因为高台太高,候场区外又没有观众区那般的巨石可供垫脚,只能听见演武台上陈霜的轻诧之声,应该是已经和右门的鹿云霖斗在了一起。罗易二二人虽然看不见场上的情况,但依旧能够感觉到演武台上的阵阵的元气激斗,浑厚程度果然不是方才炼体境界可比。
罗天远向于捷问道:“怎么这候场区反而无法观看比赛呢?”于捷淡淡道:“每个境界的比赛最后都会有排名赛,为了防止参赛弟子提前看到对面其他对手的武学招式,自然是不让观战的,否则对于有些人就不是很公平了。”易天行道:“那个什么萧洪溟没有来候场区,那他岂不是就能在观众区观看其他弟子比赛了,那不是很不公平吗?”于捷继续道:“公平本来就是相对的,等你当上一堂之主,你自然就有特权了。何止萧洪溟,你没看见右门的徐碧儿也没来候场区么,听说她今年也参加净气境的比赛。”罗天远和易天行相对无语,没想到就是观战这么一点小事竟然也能划分出一些特权给那些地位比较尊贵的弟子。
似乎李松就曾经说过,像他们这些没有职务的底层弟子,平时每日里完成了多少任务,干了多少量的杂货,都会有专门的管事弟子来考察,如果没有完成的话,要么加班加点,要么就克扣每月的修炼资源,像李松这种本身境界不高,又没有什么背景的弟子,每月本来就没多少修炼资源,东扣一些,西扣一些,能够到手的俸禄和资源就更加捉襟见肘,自然更难以修炼和突破了。而那些外门的堂主或者堂主的亲信,每日里却是无须有什么考核的任务,就像那个钱侃,还有沐川,每日里说是外出宗门做狩猎任务,但是即使去了集贤城逛青楼喝花酒,也没有人说什么。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仅是强者为尊,背景深厚的自然也更容易上位,像罗天远和易天行这种寒门,不,这种平民,不要说拥有净气境界了,就是能够迈入炼体境界的也是越来越难,即使迈入了炼体境界,也不过是各个宗门和家族中打杂的下人罢了,他们中每日里都被宗门和家族灌输着只要努力便能出头的鸡汤,然而,每天却都是干一些杂务和琐事,修炼资源更是被肆意克扣,这些平民弟子就像是眼前被一根棍子上的胡萝卜给吸引着,永远朝着那可望不可即的目标在匍匐前进,还要忍受着高层们不够努力的批评与嘲讽。
三人派中许多的带艺投师的弟子,本来也是怀着能够加入一个大宗门,修习更加正宗的玄门心法,突破更强的境界,但是往往在加入三人派之后却现,理想与现实是有着这么大的差距,所有的资源都更向着宗门中的直系弟子倾斜,而在这些直系弟子中,那些与掌门,长老和堂主沾亲带故的弟子更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的重要职位和资源。无论是当初身死于幽暗森林中的陈华,还是几年前从善缘宗转投三人派的周皓,或许当初也都是怀着梦想才来到了三人派,未必也都是什么坏人,但是在三人派中耳濡目染,渐渐地只能开始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生信条,陈华想要劫取三眼猿王的神秘金属碎片,周皓收了崔仲文的贿赂,却都是想能够早一点脱离三人派。
演武场上陈霜与鹿云霖相斗得十分激烈,他俩都是三人派的直系弟子,但是却也因为没什么太深厚的背景,尽管有着净气中阶的修为,却只能屈居在外门之下。
何必这么拼命呢,就算拿了进入玄幻秘境的名额,到时候在玄幻秘境中所收获的天材地宝,大头不还是要上交宗门?还好自己运气爆棚,碰上了崔仲文这么一个有钱的大傻瓜,给自己白白送了一大笔银票,现在自己不但位列炼体巅峰境界排名第六,还是个小富翁,哈哈哈哈。刚刚结束了排名赛的姚永廉在观众区旁一边看着陈霜与鹿云霖的战斗,一边心中窃喜。
“不行,身上怀揣着这么多银票始终不太安全,我得趁着大家都在注意演武场上的战斗,先回宿舍把银票放好。”姚永廉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远离了演武场。偶尔有几个右门弟子看见他向着宿舍区而去,却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很多参加完排名赛的弟子也都没有留下来观战,反正排名已定,能不能获得进入玄幻秘境的名额也就看造化了。那个排名第一的申屠明不是早已离开了么。倒是姚永廉心中有鬼,反而害怕其他弟子注意自己,所以一直待到了现在。
姚永廉离演武场越行越远,一进入宿舍区域,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加紧了步伐。身上怀揣着两百万两银票的巨款,自己也有些心慌。姚永廉炼体巅峰的境界,宿舍相对比较靠里,就在他经过炼体高阶宿舍区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的一个小屋中似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本来这一声声响倒也没什么引人注意的,但是一来今天宗门大比,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去了演武场观战,二来姚永廉心中有鬼,生怕有人现自己,听见那间宿舍木屋中一声响,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脚步。
“血腥气?”姚永廉刚一停下脚步,便感觉到那木屋中似乎传出一股血腥之气,“这木屋似乎是周皓的宿舍,那小子之前输给崔仲文,看来也是收了崔仲文的贿赂。他的房间里怎么传出这么重的血腥味?那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姚永廉一开始也和其他弟子一样,本以为周皓在炼体高阶的比赛中输给了崔仲文是大意所致,但是自从崔仲文贿赂自己想让自己输给对方后,他自然明白过来,周皓也一定是收了崔仲文的钱,所以演了那么一出戏。
如果是别人,姚永廉或许也不会那么大的好奇心,上前多管闲事,但是正因为是同样收了崔仲文贿赂的周皓,姚永廉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慢慢朝着那木屋靠了过去,想看看周皓到底在屋子里搞什么鬼。
姚永廉蹑手蹑脚地走到木屋的窗户下,轻轻掀开了木屋的小窗,偷偷露出半个脑袋,朝着木屋内探去。木屋内的诡异一幕却让姚永廉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木屋内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不,甚至都不能叫作一具尸体,那尸体现在只剩下了半截,另外半截却是被一个浑身鲜红如血的人形怪物给吞在了口中。那浓烈的血腥气,正是从这血色怪物的身上所,怪物虽然长得像一个人形,但是却似乎在整个身体之外笼罩了一层血气,将整个身子笼罩在血气之中,朦朦胧胧地完全看不清楚那怪物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姚永廉看到这诡异又恐怖的一幕,顿时心中大惊,这是什么怪物,竟然悄无身息地跑到了三人派山门之内,而那具尸体,虽然下半截已经被那怪物的巨口给吞了下去,但是露在外面半截上的头颅他却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双眼紧闭,已经毫无生气,但分明便是那故意输给崔仲文的周皓!
姚永廉不由得从头到脚地生出一阵冷意,浑身打了个哆嗦,但是他马上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这一个哆嗦了。只见那本来埋头专注于吞噬周皓的血色怪物突然一转头,一道血气浓烈的眼光朝着姚永廉直射过来,姚永廉全身一抖,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跑。可他双腿还没来得及用上力,却只见那血色人形怪物一个抬手,整只手竟然突然暴涨了数米,说是手,还不如叫作触手。一条血红的触手如电一般朝着姚永廉甩来,姚永廉还来不及从身后抽出长剑,右手便已经被那触手牢牢缠住,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姚永廉完全来不及对抗,整个人便已经被那触手给一瞬间拉进了木屋之内。
姚永廉刚一进木屋,木屋上的小窗自然轻轻“砰”地一声重新关上,木屋之内又是一阵轻微的闷响,便再也没了气息。
“这姚永廉怎么突然闯进了这间木屋?难道这木屋便是他的宿舍?可为什么他要走窗户?妈的,这三人派的弟子怎么都是如此古怪。”却见一名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斜靠在旁边的一间木屋之后,眼见着姚永廉一晃之间便从木窗处进入了小木屋。
由于离得有些距离,黑衣人却没现木屋之内出的轻微细响和血腥之气。蒙面人在原地稍作停留,却不见木屋之内有什么动静。“这小子搞什么鬼,嘿,拿了城主的两百万两白银还杀了崔仲文,可没这么便宜的事。”蒙面人却也不想再等下去,环顾四周无人,蹑手蹑脚地展开身法,贴近了小木屋的窗外,他的动作和之前的姚永廉一模一样,悄悄地推开了一点小窗,探眼往小木屋内望去。
他看到的情形和姚永廉却是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却是那血色人形怪物不仅巨口中吞噬着半截尸体,而身体右边的一条长长触手却也紧紧地缠绕着一具身躯,人形怪物的胸膛大大地张开着,那具身躯也已经有大半已经被它吸入了体内。
蒙面人同样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同样的历史再次重演,蒙面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一条带着浓烈血腥之气的触手电光火石之间甩出,蒙面人丝毫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便也已经被那触手给紧紧缠住,一瞬之间,蒙面人消失在木屋之内,小木窗轻轻地关上,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木屋内传来了几声较大的响声,不一会儿,木屋内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观众区的众弟子完全没有人现宿舍区的异动,更没有人听见什么响声,所有人都关注这演武场上的马大山,只听他看着弃剑投降的鹿云霖,朗声宣布道:“净气境比赛第一场,左门陈霜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