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她将元宁氏一起带回去,给人个活计、但不使唤。
应该也不至于太伤人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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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梳洗更衣完毕后,终于走出北堂。
她不愿叫元宁氏伺候,可又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没人在旁边帮衬着,连绣罗披袄都不会穿,只好红着一张小脸,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元宁氏的协助。
出了北堂,元宁氏就引着李含章,穿过长廊,向着用膳的东堂走去。
李含章一面走,一面看,把将军府的大致布局看了个明白,却没看见府中还有其他人。
她甚至没看见梁铮。
路过庭院时,只看见一杆插在地上的红缨枪。
李含章越想越不满,在心里愤愤地骂梁铮小气。
镇北将军的俸禄不算少,这么大个将军府,却只聘元宁氏一个仆役,年纪还这么大他梁铮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万一将老人累坏了可怎么办
今时不同往日,她李含章出降了,就是这将军府的话事人。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两,晚点就去多募几个家仆来,给元宁氏分担分担。
李含章正想着,突然听元宁氏惊呼。
“长公主,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咚的一声,迎面撞上一根廊柱。
李含章痛呼,手背贴上贴前额,一回头,才现自己走歪了。
元宁氏已转到东堂门前,距她有七八步远,正挽着手、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面色飞红,快步走到元宁氏身旁,一声不吭地钻入东堂。
东堂正中有张红木圆桌,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坐在桌边,双手撑在椅上,模样很是乖巧。
一瞧见李含章进来,她就自椅上蹦了下来,向着李含章认真地行礼“见过长公主。早膳都为您准备好了。”
李含章没料到屋里还有人,神色微讶。
“这是老身的孙女,名唤元青。”元宁氏也走入东堂,适时介绍道,“长公主有何吩咐,也可直接交代给她。她年纪小,但人很机灵。”
李含章闻言,黛眉又拧。
将军府内的仆役,合着就是这祖孙二人。
一个年过五旬,一个十一二岁,梁铮怎么狠得下这样的心
李含章眸光微沉,终于再藏不住心头的不满。
她绷着脸“梁铮人呢亏他是个男人,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
元宁氏与元青听了李含章的话,一时面面相觑。
还是元宁氏更老到些,很快理清思路,听懂了李含章的弦外之音。
她露出微笑,神态宽和,连眼角的细纹都藏着年迈的温柔“长公主,您误会了。”
李含章怔住“什么”
“梁将军是为了照料老身与元青,才将我们自塞北带回上京。”元宁氏温声解释,“他凡事亲力亲为,待我们如同家人。能遇到这样的将帅,也不负我元家忠烈满门。”
“是呀,长公主。”元青附和道,“梁将军平时什么也不让我做,我都要无聊死啦。他不爱差使人,但您金贵,我乐意伺候您,不是他非要强迫我和阿婆的。”
李含章听完两人的阐述,神情僵滞,一脸不可置信。
她原先以为,是梁铮为了省钱,昧着良心让两名妇孺承担整座将军府的所有杂务,却不曾想元氏一家与梁铮之间还有这等隐情。
元宁氏与元青口中的梁铮,与上京传闻里的梁铮,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可看面前祖孙这幅真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兴许,当真是她误会他了。
“知道了。”李含章干巴巴地应,耳际攀上一丝不自然的绯红,“用膳吧。”
她率先落座,目光扫过桌上的餐食,却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