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铮明白得很柔嘉就是那个意思。
她自己都未得恩宠,怎可能为别人出头
说什么关系尚睦,不过是为了不引火烧身,才让李含章做太华的箭靶子。
梁铮微眯起眼,打量面前的女人。
柔嘉的容貌不算出众,但整个人瞧上去还算素丽。她着了一身云缎珠边袄裙,颜色是清雅的月蓝,妆容也淡得像抹水痕。
唯有那双闪烁的眼睛。
温和的表象下,透着近乎冷漠的精明。
梁铮忽然想起来了。
北府军中曾短暂调来过一名将领,好逸恶劳,对待军务推三阻四,常将自己的职责甩给其他将士,被梁铮多次以军法处置,最终逃似地回了上京。
听魏子真说,那人以戍边为跳板,在上京一路高升,还尚了某位长公主,如今阴差阳错又被编入北府军,仕途尽在梁铮手中。
记起这些,梁铮确实很是意外。
还没与那懒鬼重逢,倒先碰着懒鬼家的长公主。
想来柔嘉有如此举动,也只不过是因为梁铮做了李含章的驸马。她市侩又利己,担心自己开罪过李含章,会让驸马的仕途葬送在梁铮手里。
梁铮面露感慨真会装。
宫里女人的心都这么黑吗
只有李含章外强中干,是个实打实的笨蛋。
柔嘉见梁铮神情松动,试探道“既然将军已知晓实情,可否为我”
“够了,别演了。”梁铮不耐地打断。
他神色懒怠,骁悍的嘲讽满是野性“你什么心思,自己不清楚”
柔嘉神色僵硬,很快又强颜欢笑“将军对我可是有什么误会我本也不愿麻烦将军,但我对玉清于心有愧,多少是不敢去见她的。”
梁铮闻言,若有所思地搓了搓下颌,随后,一步步走到柔嘉身前。
“你最好是真的于心有愧。”他郑重道。
柔嘉愣了一刹,佯装镇定,抬头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只见梁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断眉尤其凶恶。
光是站在她面前、什么都不必做,他的存在就足以令她不寒而栗。
自那双漆黑阴郁的眼里,柔嘉读出了杀意。
真真切切,宛如恶狼噬骨。
她冷汗直冒梁铮是真的想过要杀她
“管你是什么长公主,少在这里玩那些肮脏的心眼。”梁铮哂道,“和你的孬种驸马一起滚远点,否则老子先废了他,再收拾你。”
这些不上台面的粗话,他极少在李含章面前说。
他不会草率,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敢。
一想到李含章曾被太华欺辱、被柔嘉冷落,愤怒就在他体内躁动不休。
他之前一直在想,李含章为何如此盛气凌人。
现在他知道了她的矜傲是自保的铠甲,让她免于受伤,也将她隔绝于世。
孔雀开屏不为求偶,只为用缭乱的斑纹震慑敌人。
何其悲怆,又何其壮烈。
受此威胁,柔嘉终于暴露出本来面目,阴恻恻地盯着梁铮。
二人僵持之间,墙外忽然传来隐隐的女子说话声。
模模糊糊,不算响,却十分尖锐。
柔嘉顿时唇角一扬,笑意带上了幸灾乐祸的薄凉。
梁铮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再管柔嘉,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