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转过头看着余生,理所当然地回道:“守株待兔啊,家里进了贼了,你难道能当做无事生回去睡觉吗?”
“不至于吧,一个小贼而已,谁家还没遭过贼啊,况且就这样干守着能守到啥啊?”余生十分不解。
“不不不。”白露反驳道:“先,这个人身手很好,绝对不是你所说的小贼而已,其次,他今晚如果再回来,那么就更能说明他不是普通的小贼,而是说明我们之间有人被盯上了。要么我,要么韩家,当然是我的几率更大。”
“那他不回来呢?”余生没好气的问道。
“那问题就更严重了。”白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白露没有作出解释,但余生也根本就不想听,随后只见余生赔笑道:“那女侠您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去,您要是愿意等您就等,小的我就不奉陪了。”
“好啊。”白露爽快的答应,随后展颜一笑,接着道:“给你两个选择。”
白露伸出两根手指,“一是陪我在房顶一块等……”
“我选二。”余生坚定地说道。
白露听了也不闹,只是慢悠悠地又说道:“二是我把你踹下去。”
余生咬牙切齿地露出个微笑,探过头在屋檐边看了眼,犹豫后道∶“我选一。”
随后正了正衣冠,坐到了白露身边。
“你不冷吗。”没过一会儿,余生便忍不住问道。
“这才哪到哪,等过了半夜湿气一重,那时候才是真的冷。”白露淡定地答道。
“我们就这么干等吗?”余生颇为不解地问道。
“那你还想要啥,给你备上坛酒?再来盘花生米?”白露嗤笑道。
“你打小就这么会聊天吗?”余生阴阳怪气地问道。
“那倒没有,小时候除了练功就是练功,闲聊是种奢侈。”白露转过头,神色有些落寞。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这些武林高手的,飞檐走壁开碑裂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人一马肆意江湖,多么潇洒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余生索性瑟缩着身子,幻想着自己的江湖。
“唉。”白露摇头苦笑,她看着余生,问道:“余生,你从小就在汴京长大吗?”
余生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已经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白露顿了顿,接着道:“虽然韩先生不是你的亲人,但却视如己出,这么些年你算不上锦衣玉食,可也不愁吃不愁穿,虽然普普通通但是难得安稳。如果你走出过汴京,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连做个普通人的机会都没有。”
“你知道吗余生,大楚国内还有很多人忍受着饥饿、寒冷和病痛,离得汴京越远,他们过得也就越惨,若是到了大楚与他国边境处,那儿的百姓甚至都算不得人,因为常年的争夺,或许上一秒他们还是楚人,下一秒就成了敌人,那里的百姓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楚人还是别国人,自然大楚也就不拿他们当人看,可悲哀的是别国也不拿他们当人看。”
“我们教内有很多人都遭受了非人的压迫,我们希望拥有个好世道,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你们觉得杀了当今的皇帝,改换了龙庭就能让一切都变好吗?”紧接着余生叹息着对白露说道:“我梦里曾经去过一个梦幻的国度,那个国度里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饥寒交迫;人人都接受着学堂的教育,依附着法律的保护,在那里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即便是平民百姓的孩子,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打拼官居要职。”
白露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那那里的人们一定活得很快乐吧?”
余生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恰恰相反。”
“为什么?”白露追问道。
“因为当所有人都普通的时候,总有人不甘于普通,于是不甘于普通的人渐渐成了上位者,最后阶级就又出现了。成为上位者的人优越感无处释放,继而引更强烈的压迫。而上位者为了保持优越,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压迫下位者的生存空间,因为一个世界不允许所有人都是上位者。”
“而当所有人都平等的时候,真正的不公也就到来了。当你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换来百分之五十的成果,可别人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努力,就能换来和你同样的成果;所以后来你学聪明了,你也只付出百分之五十的努力去换百分之五十的成果,可后来才现不论你怎样做,总有人付出比你更少,获得更多。”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不见刀兵的社会性问题,譬如阶层间的压制、男女间的对立、贫与富的鸿沟。这些问题虽然都不见血,但远比战争更黑暗。”
最后余生用一句话作为总结,他说:“人有了力量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性有了力量,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所以我想说,不要总把心系苍生作为人生目标,有时候努力过后也不一定会给人们带来幸福,况且,天下那么大,你们管的过来吗?”
白露听完后一时之间没有回话,似乎被余生的思想所震撼,良久后,她才摇头反驳道:“其实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哦?”余生回过头看向白露,月光下的白露像是临凡的广寒宫仙子,清纯冷艳又神秘。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