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救命之恩”、“谢你”,却半分没贡献点力气的意思,趁着谢燃将黑衣人困住,自己和没事人似的,索性抱臂做壁上观。一番动作语气随意自然,眼神却如钉般牢牢落在谢燃身上。
谢燃知道,他在观察自己的招式。
几名黑衣人单打独斗不值一提,但配合却十分默契,要想战决,必须将刺客一击毙命。但谢燃渐渐现,自己的体力越不支。
李小灯这身体实在疏于锻炼,可以说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甚至不似干多了农活重活的乡间少年,反而右手指腹有茧,更似少年习字所致。倒是确有古怪。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谢燃此刻并没时间细想。
他这一生别的不说,最知轻重缓急,此时能清晰地感到自己体力下滑,另又觉得赵浔目光如芒在背,知道越拖越是不利,索性下了决心,臂下露了空门。
对面的刺客见他终于有了破绽,顿时大喜,提剑刺去,正划破谢燃下肋,立刻鲜血涌出!
同时,始终悠然被护卫着的赵浔脸色霍然一变。
谢燃却注意不到其他,他心神凝聚,等的却就是这个机会。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他只是腰肢一压,向后仰倒,如柳枝弯拂,姿态清灵。
剑却气势如虹如雷,正刺入那刺客的心脏!
他就这么干脆、直接地用一换一的方式杀了这名刺客,也破了此阵。
同时,这也验证了他的一个想法。
“‘破军’。”谢燃低低自语,失血加之力竭让他有瞬间的恍惚直到颈部忽然感到了一片温热的呼吸。
身后人轻轻问道:“破军是什么……嗯?这些人用的阵法吗?”
谢燃只觉毛孔一炸,本能霍然拔剑,看到身前人是赵浔才堪堪停住剑尖。
赵浔抚掌笑道:“李兄反应好快,这样敏感,简直像在战场中锤炼出来一般!谢侯正是如此啊。”
这位皇帝陛下就是有种奇怪的本事,可以把再正经的事都说的不正经,又有些似是而非,暧昧模糊。
好在他至少还是干了点人事,在谢燃走神时帮忙收拾了个要为同伴报仇偷袭的刺客,另将这溃不成军的剩下六名刺客解决,仅留下一名活口。
只是赵浔下手实在狠辣,竟是徒手生生捏碎这些人的喉骨,让他们身分离。现下他右上肘部以下袍子都被鲜血浸透,宛如修罗。
你死我活的关系,的确没必要妇人之仁。但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个痛快是举手之劳,像赵浔搞这么血腥,实乃少数。
不像个皇帝,倒更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刽子手。
这修罗看着谢燃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过去一个俊秀的笑容:“哎呀,实在不雅。谁让我的剑在你那儿呢。”
他只要一说话一笑,谢燃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跳。
他吸取上次冲动拔剑,险些暴露身份的教训,索性一言不,前去查看那唯一一名活口。
赵浔先看了谢燃伤口,现只是皮肉伤后,神情略缓。简单处理止血后,两人一起向刺客走去,只是谢燃在看刺客,他却在看谢燃,不屈不挠地追问道:“李兄,何为破军?”
破军,为谢燃昔年在军中合五行八卦亲创之阵,当时他初入军营,士气不振,老弱多却战事紧,便创此阵,旨在以少胜多,以巧破力,并无外传。
连赵浔久居宫中,也无从知晓,那这一列刺客又为何能将此阵练的如此训练有素?
谢燃并未回答赵浔,只是拉下刺客的面罩,露出一张普通年轻的脸,双眸紧闭,面似金纸。
一见他这副样子,谢燃立刻心道不好,去捏此人两颊,迫他张口,果然见到一粒黑色丸药。
这竟是名死士!
谢燃神色一凛,击打此人舌下位置,逼他吐出药丸,但为时已晚,一线黑血从刺客嘴边涌出,显然已是气绝身亡。
赵浔站在一旁,忽然说了句:“这下好了,也不知要刺杀的究竟是你,是我,还是别的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