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酌看向他:“说来听听。”
“公子可还记得之前属下在坪江府之时,协助坪江知府调查沈府一案?”
楚酌点了点头:“沈学士回到临安后,他的伯父沈榕以招待他为名,在家宴中下了毒,后来还牵扯出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这件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贺浔继而又道:“并没有完全结。沈榕已经招认,二十年前确实是他买通人伪装劫匪暗杀沈檐夫妇,但他并没有说,给沈学士下毒是受何人指使的。”
楚酌有些纳罕:“这桩案子和盈儿的案子有何干系?”
贺浔答道:“沈檐夫妇因为连番受审,最后神志不清,话都说不明白,属下觉,那盈儿养父的症状,和沈檐夫妇如出一辙,都是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
楚酌一怔,继而眸色渐凝。
“你是怀疑,这两桩案子的幕后指使是同一个人。”
贺浔:“正是。”
楚酌脸色微变:“若当真如此,那幕后主使必须查出来。沈家的案子已经过去数月了,那人能够隐藏这么长时间,绝对非等闲之辈。更何况他在暗,陛下在明,或许陛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关注之下,这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贺浔连忙道:“公子放心,属下会继续跟进此案。”
楚酌神情凝重。朝堂上,栾党吵着要立肃王为太子,陛下却又不肯立皇后。这件事还没有解决,两桩悬案也没有调查出真相。这桩桩件件的烦心事,仿佛让楚酌胸口更沉闷起来。
贺浔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楚酌摇了摇头,斟酌片刻,让他坐下。贺浔拉了把椅子落座,楚酌便将栾党请奏立太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与陛下说了,既然栾党一心想让肃王当太子,那陛下不妨先册封皇后。但是陛下无论如何都不愿。”
贺浔闻言,略有些踌躇:“这……主子定然是不愿意的啊。”
楚酌眸中微动:“为何?他可是有什么心上人?”
贺浔愣怔道:“……是。”
楚酌眉心稍蹙:“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一瞬间,楚酌脑海中想到了很多。陛下有心上人,此事能告知贺浔,却要瞒着他。
贺浔看着他凝重的模样,讷讷道:“在北境的时候……有一次庆功宴上主子喝醉了,不小心说出来的……”
原来如此……
楚酌细思片刻,在北境的时候,陛下就有了喜欢的人,可是燕梧铁骑中哪儿来的女人?难不成是在他去北境之前就喜欢上了?
楚酌近乎逼问地道:“他心悦之人,是谁?”
贺浔见他这副模样,愣怔了一下。楚酌在他的印象中,向来是从容自若,处变不惊的,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公子这样的神色。
贺浔愣愣看着他,道:“……主子不让说,属下实在不敢告诉公子。”
楚酌眉梢一紧:“事关重大,你必须告诉我。”
贺浔看着他的神色,快吓傻了,哪儿还敢坐着,慢吞吞地站起来,面露难色:“主子说了,谁敢说出去就拉出去打一百军棍,属下实在不敢啊。”
楚酌哪还有心思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尽量压下心头的急切,说:“你可知,此事关系到陛下与栾党之争?如今栾鸿在朝中一手遮天,几乎在逼迫陛下立肃王为太子。”
贺浔一怔。
楚酌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等肃王成了太子,栾党下一步计划,便是让陛下退位,肃王继位。现在,栾党一心要将景王殿下斩草除根。若是肃王即位,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陛下吗?”
贺浔:“……”
楚酌:“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贺浔低了低头,轻叹口气。若是说了,他会死;若是不说,主子说不定会死。两害相较取其轻,或许到了他贺浔以身殉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