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柔笑道:“我看三姐姐素来心高气傲,她也不会明白这些的。”
“是啊,她成婚后日子会过的很辛苦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别人抢走夫婿。郑家地位又高,你爹也很难管她的家事。所以,这种日子,你千万别羡慕。”丁姨娘道。
她母女二人又说了不少管家的细节,丽柔才满意离去。
很快次日,小傅氏拿了对牌,先四处训话了一场,又说了让四位姑娘帮忙管家的事情。
“大姑娘,二姑娘年纪略微大些,责任也该重些。近来家中要办几桩事情,二门里外婆子丫头们皆不大安分,吃酒赌博看守不勤,各院子熄灯了瞒着主子们斗牌,白日又推三阻四,此事我交给大姑娘掌管,若有大事,你处置不了,尽管回我。再有家中举凡是宴请下帖亦或者是有人送礼回礼,你们都要回大姑娘。”
丽姝等姐妹四人站在下面,听凭吩咐,丽嘉出来福了一身。
又听小傅氏道:“近来家中又有客来,又要布置,我就把针线房和茶房交给二姑娘打理,一则茶房不许用陈茶充好茶,让人觉得我们刘家怠慢,再者什么样的人就上什么样的茶,你们要心里有数。另外针线房要做过冬的衣裳,还有鞋、靴、帽、袜、赏人的荷包都要在腊八前做完,具体选什么花色什么样式你须仔细和管事妈妈们商量。”
丽婉心道大姐姐得了交际的权利,但巡夜又是个得罪人的活儿,好坏参半。自己管针线房和茶房任务繁重,往年年前把衣裳赶制出来就行,今年又是三妹妹过十岁,她和三妹妹要定亲,尤其是她冬月定亲。小傅氏说是腊月初八,那不可能她文定的时候,丫鬟们还穿旧年的衣裳,她得勤勉催着些。
“三姑娘和四姑娘,你们虽然年纪小些,但说小也不小了。也都是读书识字的人,不比你两位姐姐少什么。三姑娘管家中瓷器,举凡杯碗盘碟,瓷器及铜、锡器皿都该你管,四姑娘则专管香料,家中各处香炉,香料都该你管。”
莫说是姑娘们,就是仆妇们也是服气。二房的二太太也算是不偏不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过是管着瓷器,只专管这个,两个大一点的都是管两项。
四位姑娘领了命,小傅氏厉声道:“也不消你们现在走马上任,今日分派了任务,你们自己去找管事的妈妈,只一条,若我知晓谁在姐妹中倾轧,恶意坏事,家法处置。日后你也别怪家里的人不给你机会,你们的表现全府上下都看着,都给你们自己争气。”
饶是丽姝见娘粉面含春都有点害怕,但转眼又听小傅氏道:“自然,如果谁表现得好,我赏她。”
其实丽嘉以前是听过玉屏抱怨的,说那时小傅氏管家时,治家很严,非寻常人能够比拟。可实际上她并不厉害,许多事情都是边做边学,但她威严甚重。
之前丽嘉觉得言过其实,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姐妹四人等散了之后,各自去忙活,丽嘉又要找她娘傅氏去问拜帖如何写,收帖子如何弄,还得准备晚上巡夜,总之没有喘息的时候。
丽姝当时就去了瓷器库,她亲自翻看了册子,又找管事问询情况,自己总不能瞎指挥。
而丽柔也欲去忙,却有了丽贞过来了,她自持是长房的人,不受小傅氏管教,又问丽柔管什么,听说她只管香料,嗤之以鼻。
“我看那位太太是故意的,就管这么个香料值当什么呀!”按照丽贞说的,就该管账本操持宴会。
丽柔却知道她说的不对,尽管她不喜欢小傅氏,但也承认她的安排是对的先从小事做,再挑大梁,没有人能一蹴而就。
但她不能这么说,只好道:“三姐姐也只管着盘子呢,我总比她稍微好点儿,若是磕了碰了就难说了。”
丽贞拍手:“那可太好了,我真想给她添堵。”
丽柔皱眉,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怪丽姝运气不好,惹了丽贞吧,她反正是谁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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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娘只让她管瓷器,丽姝不觉得大材小用,甚至还觉得每一行都有门道,这瓷器亦是如此。瓷器可不仅仅是杯碗碟子那些,还有好些瓷瓶等等。
库里一股霉气,丽姝进去时,忍不住捂着鼻子道:“怎么里面的潮气这么大?”
这管瓷器库的人是钟妈妈,今年四十余岁,一对吊梢眼,看起来颇有些精明的样子,她见丽姝年纪小,于是编胡话道:“这一年到头宴会也没多少,放在这里久了就沾灰了,姐儿小心,千万别把衣裳弄脏了。”
“还担心我的衣裳做什么,我看这里摆的杂乱无章的很,这潮气是不是瓷器没擦干就放进来了?”丽姝敲打道。
钟妈妈一幅看外行人的样子:“三姑娘这哪儿能啊,这瓷器又不是用水洗的,哪儿来的潮气呢。”
她是打量自己是外行呢,丽姝也就笑笑,没有真顶她,反而道:“正是我不懂,才被派来和嬷嬷您学,您放心,我今儿就在这儿看着。”
在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就得孜孜不倦的学,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说一千遍不如做一遍,这都是有道理的。
前世她还从未这般管过家,要做就自然做的最好。
钟妈妈等人不喜欢别人盯着,即便这个人是府里的姑娘,她们也是如此,于是一连三四茬儿的人劝着,丽姝知晓她们讨嫌自己,遂看了丝雨一眼。
丝雨则道:“太太让咱们三姑娘管着瓷器房,咱们姑娘既然是来学的,诸位就别劝了。你们这样推三阻四,难道是想逼着我们姑娘不成?”
“诶,丝雨别这么说,这几位啊也是好心,打量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怕我做不好,须知我是个迎难而上的人。”丽姝冷下脸来。
众人见她说话颇有分寸,又敲打她们,人家是主子小姐,她们自然不敢轻忽。也都讨好似的上来说话,丽姝则是看门道。
但就这一天就够累的了,前世她没管过家,也没这么累过。
当年在乌孙时,她以平宁公主陪媵妾身份成德妃,也是从一件件小事这样起来的。只是在乌孙,女人如牛马一般,不像汉人有规矩,男主外女主内自有法度。
她手底下有四个大丫头,水芝水芸还有听雪丝雨,此时丽姝用完饭,让她们也和自己一起吃饭,几人商量对策。
水芝道:“这个钟妈妈她倒不是谁的人,就是这婆子们都是如此,成日想的就是欺上瞒下。”
丽姝了解,她对四人道:“我想着咱们天天去,总得懂些眉眼高低,只是这样太慢。所以现下咱们分开打探,就比如那些瓷器怎么保养,你就想普通的瓷盘子,用鸡毛掸子或者抹布都成,可描金的呢?还有那里头还有些古董,又要怎么弄,哪里如何摆放,我们一概不知。还有什么锡器,铁器又是一桩。所以,咱们五个人分头行动,每日再汇总,如何?”
四个丫头都摩拳擦掌,无不同意,都想帮丽姝办好事情。
丽姝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今儿就早些睡。”
要说这里的丫头,水芝水芸年纪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说婆家,将来跟着丽姝一起做陪房去郑家,听雪丝雨年纪还小,她们是外头买过来的,最是忠心不二,日后作为大丫头去。平日丽姝从不用制衡的手段,搞什么内斗维持自己做主子的权利,她都是做这几个人的主心骨,平日谁负责什么,都是井井有条。
水芝和听雪出去挑热水来沐浴,丽姝重新梳洗一番,换上寝衣,看了看天色:“恐怕再等一会儿,大姐姐该巡夜了吧。”
“是啊。”水芸接话。
丽姝打了个哈欠就先睡了,其余四个丫头,两个睡在外间,一个睡在脚榻,另一个陪着丽姝睡,不一会儿都进入了梦乡。
在丽姝进入梦乡之时,丽嘉拢着披风坐着小轿子开始巡夜,她倒是很负责,不怕辛苦,只不过才半个月不到,下人们就暗地里编排她的,白日还好,她收到拜帖问傅氏或者小傅氏如何处理,也算练达,但没有想象中结识许多人,若是贵客,小傅氏来应酬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她就是个文书。
当然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婆子们因为她巡夜编排她的,总是有些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