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的像雪柔软的像丝绸的手纸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了,但是人类并没忘记要讲卫生。
厕所下面埋着一个大陶罐,何田把之前扫的驯鹿粪便提到厕所背面,倒进厕所斜下方的大陶罐里。
一切资源都不能浪费。这些可是很有用的有机肥。在来年春天到来时可以帮助她有限的农作物长得更好。
何田篮子里放的陶罐是个夜壶。在这种季节,夜晚的最低气温已经可以达到零下1o度,更别说还可能有夜间捕食的猛兽出没,聪明人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夜壶里的液体也被小心地倒进了厕所后面一个固定在方形木架的大陶罐里。
这也是很宝贵的资源。在夏天,把陶罐打开,晒干水分,沉淀在底部的就是硝。是制作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
这时,驯鹿大米已经吃完早餐,正悠闲地在地上寻找小嫩树枝啃。
它们能够抵抗严寒,在食物匮乏的冬季,只要雪没有冻实,它们就能用鼻子拱开冰雪,啃食藏在下面的树枝树根存活,实在不行了,它们还可以啃树皮。
但何田想把她的大米喂得好一点,因为它是她在森林中的代步工具。
成年雄鹿可以轻易驼动六十公斤的东西,它奔跑最快的时可达五十公里。
回到屋子,烤熟土豆的香味从炉子里散出来。何田拉开烤屉,拳头大的小土豆烤得金黄,她把一粒放进保温布袋,扎紧口,贴身挂在胸口。
她把另一粒土豆放在陶碗里,取下一块挂在炉子烟道上方的熏肉,用小刀刨下五六片薄薄的肉片,搁在土豆上,再用一只金属勺子把土豆切开,烤成金黄色的土豆外皮下包裹的是淡黄色的粉质肉,用勺子背面用力压几下就散开成绵密的泥粉状,红红的熏肉上半透明的脂肪被土豆泥的热度一熏,似乎快要融化。
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的结合通常意味着美味。
这块熏肉是一块獐子后腿做的,带着咸香和一点松木燃烧后特有的清香,经过风干和熏制,口感坚韧,刚收获土豆肉略带甜味,入口软糯。
何田吃了一口,满足地叹口气,把火炉上放着的那支水瓶打开,倒了一点水在一个搪瓷小茶杯里。炉台背后的墙上钉着两排木架,上面放着各种调味瓶。
何田打开一个放着棕红色黏稠液体的玻璃罐,小心地倒了一滴在茶杯里,顿时,枫糖浆的香味飘散开来。
她用勺子搅了搅,糖浆化开,她捧起水杯喝了几口,一片肉,一勺土豆,吃完了她的早餐。
这时,窗外阳光耀眼,林中的白雾消散殆尽,天空碧蓝。
出门之前,何田把一个洗净的红薯埋在炉膛的碳灰中。碳灰里还有星星点点红色,还没烧尽的碳灰会在她回来时把红薯烤熟,那将是她的晚餐。
她在大米背上放了驼筐,牵着它向森林深处走去。
驼筐由两个对称的藤编大篮子组成,篮子之间有三道藤绳,平衡地放在大米背上,在它走动时也不至于倾斜。不过,一旦篮子里放了东西,就得想办法把保持两边的重量相近,不然藤绳会在大米背上蹭来蹭去,虽然何田在它背上铺了块毡布,但要是它被粗硬的藤绳蹭得烦了,就会把藤篮给甩掉。左侧的驼筐里放了一个铜水桶。
何田今天要收集更多过冬的食物,给大米的,还有给她自己的。
冬天很快就要到来,每多一份食物,就多一份生存的保障。
冬天到来后,森林会被一层又一层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有时雪会连着下几天几夜,每层雪之间冻得坚硬如磐石,就连驯鹿也难以在这样的雪地里行走觅食,就更不用说人了。
在何田的记忆里,有一年的冬天来得很早,从1o月底第一场大雪开始,就不停地下雪,一直延续到第二年的四月中旬,春天才姗姗来迟。
那一年,他们不得不被杀掉养的驯鹿。因为驯鹿没法刨开雪层寻找食物,更因为他们储备的粮食都吃完了。
在雪域生存,失去了驯鹿,意味着你寻找生存资源的范围大大缩小。你存活的机会,也会因此大大降低。
但今年的秋天还是很慷慨的,已经十月初了,可是天气还没有转冷的迹象,林子里各种动物都非常珍惜这额外的好天气,忙碌地收集、储存粮食。
到了森林深处,何田放开缰绳让大米自己走。它会找到自己喜欢的食物,何田只需跟在它身后把那些长满草籽的草、软嫩的树叶给割掉放进篮子里。
这片林子有很多板栗树,高大的树枝上挂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刺球,这些刺球落在地上,就会裂成三四份,有的甚至是五份,每一个橘子瓣似的刺囊里藏着一枚饱满的栗子。
何田戴上一双松鼠皮手套,蹲在地上把刺球一个个捡进一只小篮子里,篮子装满了,她就把收获倒进大米背着的大藤篮里。
栗子外面的刺球可以等晚上回家再处理,它们晒干了之后可以当燃料。更重要的是,她得趁着日光赶快行动,林子里有不少动物是她的竞争者,今年的秋天格外长,这时很可能还会遇到熊。
何田和大米在林中漫步,各自忙碌着。
时间快流逝,阳光从橙黄色的树顶部渐渐滑下来,大米在不断地吃东西,何田可没有。
她直起腰,敲敲酸痛的后背和腰,把手里这蓝栗子倒进藤篮。
栗子树之间还有很多榛子和橡子树,偶尔也能看到松球。但是这些坚果主要是在夏天生长,尤其是松球,现在捡到的,很多已经被松鼠和其他小动物吃空了。
何田靠在一棵栗子树上,把怀里的水壶和小土豆拿出来,她要吃午饭了。
早上滚烫的水现在已经变得只是入口时稍热了,土豆也和体温差不多了。何田擦擦头上的汗,喝一口水,吃一口土豆。
听奶奶说,过去的人吃土豆都要把外皮削掉。
可何田喜欢土豆微焦的外皮,即使没有刚烤好时那么焦脆,现在入口时也有种柔韧的嚼劲,略带一点点微涩的滋味,和粉糯的土豆肉掺在一起,更能突出土豆肉的甜味。
她休息完毕,感觉力量重新回到了体内,向一颗枝头挂满刺球的栗子树猛踹一脚。
刺球和树叶树枝一起哗啦啦落下,何田抱着头大笑躲闪,大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雨”吓了一条,在林子间蹦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