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晋王当初逼宫的时候,不是死了吗,这个父皇应该很清楚的。还有他那嫡次子,也是死在了宗人府的,这可是许多人都看到的事情,不可能作假啊。”太子看着皇上说出了自己的质疑。
皇上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可当初老三和血月邪教狼狈为奸,邪教妖人嘛,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假死药物不是不可能。得到这消息的人可是张以皋信得过的人。”
太子还是不愿意相信,沉吟了一通后又道:“当初寿姐儿和徐子丰成亲的时候,徐父可是来过京城的,那么多人看到了他的模样,内中不乏一些老臣,可那些人都没说他的样子像当年的晋王啊。”
皇上不以为然地道:“江湖中多的是易容高手,让一个人面目全非有什么稀奇的。”太子凝眉道:“此事过于重大,父皇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不如咱们悄悄地派人将徐家的底细好生查一查。”
皇上冷笑道:“那是自然。如果真的是老三父子,那他们就太可恶了,简直是玩弄朕于股掌之中。南繁岛可是徐子丰主动要求去的,朕还封了他做这个岛主,而且是世袭罔替。更可恶的是夏荣夫妇,朕对他夫妇对他夏家这般信任倚重,他们居然将闺女嫁给了老三的儿子!”
太子惊出了一身冷汗,父皇居然恼上了安南王夫妇,这是太子绝对不愿看到的,他赶紧替养父母辩解道:“父皇怎么
会这么想呢?且不说徐家父子是不是真的是晋王父子眼下还没确定,就算他们真的是晋王父子,儿臣想安南王夫妇也必定是不知情的。”
这个但凡稍有头脑的人都会相信安南王夫妇最初是不知情的,因为当年晋王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安南王夫妇发现了他的秘密金矿,而且当初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当年和晋王争夺皇位的时候夏家人是坚定地站在皇上这边的,所以安南王夫妇若是知道了徐家父子就是晋王父子,应该不会将长女嫁过去的。
不过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自来多疑,皇上神色不虞地道:“昭儿,朕知道夏荣和颜氏养育过你,你跟他们感情深厚,自然是将他们往好里想。他们当初答应亲事的时候,不知道徐家父子的底细这是肯定的,但如今你能肯定他们还不知情?老三野心勃勃,夏家又根深叶茂,假如徐二郎真的是老三的儿子,他成了夏家的女婿,那就太可怕了。”
太子愣住了,虽然他相信夏荣和颜氏的忠心,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皇上看了一眼儿子,道:“为父想宣夏荣颜氏进宫,试探试探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回事,稍后我儿藏身在书架后面的密室,听听他们夫妇是怎么说话的。”
太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但他还是恭谨地道:“是,儿臣听凭父皇安排。”
再说安南王府上下被皇上这道赐婚的
圣旨给砸晕了过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自家和康慧之的生死恩怨,居然将那个毒妇的女儿塞到自家来,这不是存心恶心自家吗?
据全忠所说,这是胡六那厮去皇上跟前求的。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些年自家不追究他和康慧之当年差点害死齐哥儿和云哥儿这事,难不成他就以为自家人全忘了?而且云哥儿往后对着胡六喊岳父的时候,他就不觉得心虚,毕竟他这个女婿当初可是差点死在了他夫妻手上的。
两口子回到自己房里,颜秋霜气得浑身乱颤口不择言:“最恶心的是皇上!咱们为了保他一家子,做出了多少贡献牺牲!胡六那狗东西做了什么,想自己建国与他分庭抗礼的货色,就因为是他最喜欢的弟弟,就这般抬举他挤兑咱们家。太寒心了,太寒心了,往后皇家再出事,咱们家的人再出力帮着那就是傻瓜!”
夏荣脸色大变,扑过去捂住颜秋霜的嘴道:“你个恶婆娘,你疯了,这话要传了出去,不光王府上下就是国公府的人都别想活!你都是做祖母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性子暴躁说话不经思量!”
“呸,他做得就不兴人家说得。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扯反旗的人,因为昏君太多了!”颜秋霜挣脱开了,顿脚继续骂,不过声音到底还是小了下来。
“这贼婆娘,越说越离谱了,再不闭嘴,爷一掌劈晕了你!”夏荣
咬牙怒骂着威胁。“劈晕我,你干脆劈晕我得了!一想到从今往后要每天面对一张酷似康慧之那个蛇蝎女人的脸,我就恶心。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那样的爹娘会养出什么好的女儿?哦,娶个那样的儿媳妇进门,我怕这个家将会永无宁日!”颜秋霜捂着脸躺在了榻上哀嚎。
夏荣见妻子气得狠了,赶紧温言开解道:“话可不能这么讲,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的。康慧之是我姑妈的闺女,她这么心底阴毒,难道是因为我姑妈这个娘坏?还有诚之表弟,他可是康慧之一母同胞的哥哥,人家可是极其忠厚老实的。婉姐儿那孩子还没过门,谁知道她品性如何呢?”
颜秋霜没好气地道:“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个屁用,她就真的是条毒蛇,咱们家云哥儿也得娶了,谁让人家有个皇上伯父呢?真是窝囊憋屈死老娘了!”
夏荣握住妻子的手道:“你也知道这事已成定局,生气也没有,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颜秋霜怒道:“你倒说得轻巧,事关儿子一辈子的幸福,不是小事好不好!云哥儿这兔崽子,前两年老娘和大嫂到处给他物色,他嫌弃人家这不好那不好地,拖啊拖地,这下子好了,娶个仇家的闺女在身边,我叫他往后觉都别想睡安稳!朝廷是派他去平定苗乱的,你说他怎么就惹上了康慧之和胡六的闺女,
真是气死老娘了。不行,我得好生问问这孽障!”
颜秋霜心里窝火,骨碌一下爬起来,冲到外间高声唤人去叫云哥儿,云哥儿很快就来了。家里人为着他被赐婚的事情气得不行,这家伙自己却不当一回事,颜秋霜看到儿子云淡风轻的神色就窝火,板着脸让他老实交代在双江镇和婉姐儿之间有没有什么交往。
云哥儿见他娘气得狠了,哪敢再隐瞒,赶紧将自己两次救了婉姐儿的事情说了出来。颜秋霜听完咬牙:“我就说胡六那厮怎么会盯上了你,巴巴地请皇上下旨赐婚,原来这祸事是你这孽障自己惹出来的。孽缘,真真是孽缘。早先要是给你定了亲,那丫头还小,哪有今日赐婚之事!”
夏荣却很高兴,笑道:“这般说来倒像是那丫头是先对我们家云哥儿动心了,这就好办了,她既然钟情于我儿,想来嫁过来也就不会生事。”
云哥儿惊诧道:“难道爹娘担心婉姐儿过门了会不孝顺到处挑事?不会的,我跟那丫头虽然接触不多,不过她瞧着却是个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即便她有些不好的地方,儿子也会管得她服服帖帖地。儿子那么多军汉都管住了,还治不了一个媳妇。”
颜秋霜气了个倒仰,抓起身边的扇子啪啪敲在了云哥儿头上,嘴里骂道:“混账东西,那丫头若是学了她娘那般的阴毒心思,就凭你那点脑子,你以为你斗得过
她?”
云哥儿嬉皮笑脸地道:“儿子脑子不够不是还有娘嘛,那丫头再厉害能有您老人家厉害?您放心,她过门了若是真的敢不孝顺耍心眼生事,儿子直接上军棍收拾,打都打得她老老实实。”
颜秋霜哭笑不得:“这混账东西越说越离谱,再怎样咱们家可不兴打媳妇!孽障,赶紧给老娘滚出去,老娘瞧着你就心烦!”
儿子给撵走了,屋内又只剩下老两口。夏荣看着妻子道:“恶婆娘,我怎么瞧着云哥儿似乎并不是很反感这门亲事,瞧着儿子似乎对那丫头印象不坏啊。”
颜秋霜白了丈夫一眼,心道你这货知道什么。印象不坏和爱上对方,这中间尚且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好不。云哥儿这熊孩子对情爱之事自来不怎么放在心上,所以京中那么多贵女他硬是没有对哪个特别一些,不然也不会婚事拖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如今好了,皇上一锤定音,倒省了这熊孩子的心了。
不过听儿子所说,康慧之那闺女似乎是对自家的熊儿子情根深种。若真如此的话,那丫头嫁过来闹幺蛾子的可能性确实不大。儿子说得对,那丫头再厉害又怎么样,自己可是婆婆,收拾不听话的儿媳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颜秋霜心情好转,和夏荣商量着何时修缮翻新云哥儿的苍松院。虽然婉姐儿孝期过后过门尚有一年,但房子翻新修缮也比较花时间的。
外面婆子来
禀报说皇上宣夏荣颜秋霜去御书房面君。夏荣和颜秋霜都以为皇上是叫自己去解释赐婚一事的,也就不作他想地去了。
皇上果然一开头就解释了赐婚的缘由,说云哥儿两番救了婉姐儿,两个孩子是命定的缘分。然后说来说去说到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孩子们就大了。又遗憾寿姐儿和陈昭年纪相差太远,不然让寿姐儿做太子妃实在是再好不过。
皇上今日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这若是叫顾家人听到了会怎么想。夏荣和颜秋霜头皮发麻背心直冒汗,赶紧说感谢皇上垂爱自家,可是寿姐儿却是比不得太子妃顾氏沉稳端庄大气之类的话。
“是啊,顾氏也很好。不过朕心里始终有些遗憾。寿姐儿和徐子丰的闺女今年似乎有七岁了吧,比东宫的辉哥儿小着一岁,倒是很相配,朕有意让这两个孩子将来结为夫妇,贤伉俪以为如何?”
“臣妇以为此事不妥。”颜秋霜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