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人搞我。我信你,你却搞我!一把就判三年,你抖我老底?我要没准备,就他妈吃枪子儿了!”
“呵!你要我命!让你要我命!”
“我是下三滥,瞎子就高尚!他手比我还脏!你跟他!跟他!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余远洲的惨叫越来越哑,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若有若无的气音。
丁凯复容易疯,但他很少怒吼。此刻他的咆哮雷霆似的炸在耳边,把余远洲震得恍惚不已。心泡在白烂烂的雨水里,泡得太久,已经浮出了细细麻麻的褶皱。
他忽然回忆起大年初七那个雪夜。在干热的车厢里,丁凯复抓着他的手贴到唇边,一寸一寸舔舐啃咬。像只温柔的鸟,用喙轻轻啄他的手心。
分不清。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就在余远洲意识昏昏之时,丁凯复忽然薅住他的头,强迫他抬起脸。
他刚睁开朦胧的眼睛,就和乔季同的视线对上了。
乔季同直瞪瞪地看着他,灰白的脸上满是血泪,像一座久经风霜的铜像。
咯嘣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断了。
余远洲别过眼神,霎时间泪如雨下。
“余哥···余哥!!!”
乔季同没命地踢门,扑腾,喊叫。
隔着一层挡风玻璃,那声声泣血的呼唤,遥远地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余远洲听着,觉得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瓶子。
脑子里的东西变得大块大块,灰鼠鼠的拎不出个数。
性。欲望。病。幻觉。爱。背叛。恨。丁凯复。付金枭。
瓶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周遭的一切都在迅远去,只有疼痛无比清晰。
不仅是身上的疼,更疼的是这颗心。鲜血淋漓的心,在腔子里无助地颤。
他一丁点儿生存的欲望都没有了。
余远洲想,干脆就这么死了吧。最好丁凯复就这么杀了他,然后把他抛在哪个荒山野林。腐烂,风化,随着他经受的苦痛一起蒸。
若能如此,他便原谅他。
———
上午九点半。
段立轩扶着宿醉的脑袋坐起来。
昨儿晚上有个麻烦的酒局,段立宏还在马来西亚,他只能代为应酬。都是官家背景的人,一个也不好得罪。喝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咋回来的。
“吴嫂!”他躺着吆喝道。
“哎!”
“给我整点醒酒药。”
没一会儿吴嫂端着醒酒药和温水进来了。段立轩撑着胳膊把药喝了,靠在床头扶着脑袋缓。
吴嫂拿着空杯子走到门口,回头提醒了一句:“段爷,昨儿晚上您手机响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