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同寻常的状态让时梧一时也是有些懵,这是整的什么幺蛾子呢?
幽冥冰宫的晚间又黑又冷,四下无人不知道有多可怖,时梧胆子不算小也是有些瘆得慌,狐疑地看了一眼闭得死紧的大门算是明白了,这是在耍人玩呢。
既然如此,时梧也没有心思多留,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哗啦”一声,沉沉的宽大木门循声而开,伴随着轱辘
的声音,闻人禀从大殿之中缓缓出来,依旧是黑衣广袖,对着时梧说,“你回头。”
时梧一怔还是依言转身,黑夜雪地骤然升起幽幽万千萤光,荧光点点,轻舞飞扬,不知道有多少,汇聚成碧绿的星河。
萤火围绕在时梧身侧,和她翡绿的眼眸交相辉映,时梧面对如斯美景,眼里一片震惊,随即捏紧了拳头。
雪原萤火,美吗?
是美的。
可是,又残忍吗?
有多少萤火飞上天舞动盘旋,一秒燃烧尽自己,黑暗之中便默然无声地坠落失去,之所以有源源不断的星河,那是因为背后有人在不停地补充。
时梧伸手接住其中一只萤火虫坠落下来的小小身体,它已经失去了磷火,成了一只普普通通,身躯僵硬的死虫。
“对不起。”
幽冥冰宫这里是什么地方,极北冰原。
而萤火虫又是什么昆虫,热带地区的昆虫。
将热带地区的小生命放到极北冰原,这何其可笑又残忍,纵使美丽,也不过刹那芳华。
晚间流萤,美不胜收,本该是大自然对于美丽的馈赠,现在却成了雪原里的惨剧。
“够了。”
“我说够了,别再放了!”
闻人禀骤然捏紧指节,时梧猛地转身,身披斗篷热烈如火,而眼眸之中也带着怒火,一手指着地上。
“闻人禀,你是不是看不见这满地的残骸?萤火很美,可是它们适合生活在夏季的河塘、湿地,随便什么地方都好,但唯独不该
是这片冰冷的雪原。”
时梧愤怒的声音还残留在空气中,闻人禀叩击扶手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闻人禀定定地看着她半响,突然“噗嗤”低笑一声,仰头笑容妖冶如火莲盛开,“你是在说萤火,还是说你自己。”
时梧呼吸一滞,的确,她……有些物伤其类了。
“你不过就是想要离开而已,说这么多不过都是些托词。”闻人禀冷笑一声,看着时梧僵立在原地,随即笑容隐没,她不反驳。
时梧听到自己关节“咔咔”的声音,冷冷望了闻人禀一眼,她跟他说不通,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轮椅快速行进,闻人禀上前一把抓住时梧的手腕,“你今天还没有讲故事。”
讲?讲你大爷!
时梧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语调平平,毫无灵魂,没有感情,“今天?今天没有故事。”
当然,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有。
闻人禀皱眉,“为什么?”她之前好几天没有来,失约之前正是讲的萤火的故事。于是他就准备了这场萤火,子书明明说她会喜欢的!
为什么?
时梧连个眼神都欠奉,一把甩开闻人禀的手,“累了想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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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梧推了门就走,因为没有关门的缘故,空旷的大殿之中,风呼啦啦地往里灌,闻人禀在其间坐了良久,最终咬牙切齿,“御子书,你干的好事!”
子书缩在殿前的大柱后,闻言一僵,缩了缩脖子。
完蛋了,他的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