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晟的慢慢逼近,一股几近窒息的威压随之而来,逼得那两个锦衣卫不由自主往后退。
时隔六年,昔日指挥使的余威仍让他们不寒而栗,
高晟盯着他们身上的鹅帽锦衣,冷冷道:“我倒不知,只听命皇上一人,只对皇上一人负责的锦衣卫,何时成了一个浪荡子的私人侍卫。”
此话一出,那两个锦衣卫脸上的血色登时褪得一干二净,在他们看来,这次只是帮朋友出头,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泥腿子而已。
他们真没想到竟冲撞了大人!
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法子,请几个锦衣卫老人从中说和,大水冲了龙王庙,好好赔礼也就过去了。
毕竟现在大人是“已死之人”,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大人一句话,就点出他们犯了锦衣卫最大的忌讳,莫说以后还能不能在锦衣卫待下去,不被问罪就谢天谢地啦!
这一刻,他们无比的后悔捧李家的臭脚。
李纨绔左右瞧瞧,他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气氛的异常,但他肆意妄为惯了,这点“小场面”还真不大放在眼里。
他亮出老爹四品指挥佥事的腰牌,示意那两个锦衣卫上前抓人,“你们两个,尽管放开手脚揍他,出了事,有我们李家顶着。”
那俩人恨不能把他嘴堵上!
“看来你还真有些来头。”见那两人不动弹,李纨绔冷笑着斜眼看高
晟,“如果遇上普通的官宦子弟,或许就被你唬住了,可惜,遇到的是小爷我!”
他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不无得意道:“我亲姐是康王世子侧妃,我亲外甥是康王世子唯一的儿子,想必你也知道康王府的分量,连皇上见了我姐夫都要尊称一声‘皇叔’。”
“管你是罗鹰的亲戚还是朋友,就是罗鹰本人来了,在康王府面前也不值一提。”
李纨绔挥挥手,从他背后跃出几个身高马大的打手,“看到没有,康王府的侍卫,锦衣卫办不了的案子,康王府办!”
高晟的眉头挑起一丝嘲弄,“你能全须全尾活到现在,也真是命大。”
什么意思?李纨绔不明白,也懒得弄明白,“来呀,把他给我绑喽,诏狱不让进,就去康王府的地牢。”
反正有他姐给他撑腰。
“小主人,小主人,”李家的老管家急急忙忙赶到,“可算找到你了,老爷在家发火呢,赶快回去吧。”
老管家压低声音,“老爷刚打听出来,这家绣庄的老板娘以前是高晟的女人——就是锦衣卫前指挥使高晟。”
李纨绔眨巴眨巴眼,目露绿光:真不错诶,伺候高晟那个杀人魔还能全身而退,想必床上功夫必有过人之处,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老管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压根没领悟重点,急急提醒,“这女人为高晟守了近七年,结果突然说她的夫君回来了,你细想,细想,她
男人是谁?”
就差没明着说这人是高晟!
李纨绔呆了会儿,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是谁了,却是大喜过望,“你是高晟!你是早该死透的高晟!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京城?哈哈哈,这回你死定了。”
高晟眸子暗下来,一瞬间天地都仿佛阴沉了。
店里静得吓人,所有人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失了声。
老管家更是瞠目结舌,看着自家趾高气昂的小主人,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李家能打听到的消息,锦衣卫必定早已掌握,也就是说皇上也知道了。直到今天,锦衣卫也好,其他衙门也好,没有任何的动静,皇上无疑追究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大家都知道,可都装聋作哑,就自家的傻少爷!老管家的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突然间很想把小主人打晕拖走。
“小姐……”阿蔷颤巍巍唤了声,温鸾立在店铺后门,已是攥出了满手心的汗,不管怎么说,身份被捅破终究不是件好事。
他瞥了李纨绔一眼,淡淡道:“想让高某死的人很多,如今高某还好好地活着,那些人呢?”
轻飘飘一个眼神,李纨绔便觉森森寒意顺着脊梁骨嗖嗖往上爬。他下意识转身想逃,结果扭头就看到门外站着几个锦衣卫。
“大、大人,误会,都是误会……”老管家连连拱手作揖,“改日,改日,我家老爷定在宴宾楼摆宴,亲自向各位大人赔罪。”
张
大虎伸手一拨,顺势把他推到一旁,往前走了几步站定,恰好站在高晟身侧,皮笑肉不笑道:“赔罪?咱们可不敢,你家李公子连我们指挥使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呢。”
张小花紧随其后,“不过一个侍妾,还有脸自称侧妃?咱们大周只有亲王世子妃的诰命,从没有侧妃一说,康王府僭越了。”
“侍妾的亲人,算不得皇亲国戚,你一口一个姐夫姐夫的,还使唤上康王府的侍卫。”张大虎用胳膊肘捅捅罗鹰,“参康王世子一个宠妾灭妻不为过吧?”
罗鹰没答话,微微弯腰,刚要行礼就被高晟拦住了。
“不合适。”高晟收回胳膊,“你打算怎么处理?”
罗鹰答道:“盗用锦衣卫腰牌,按律,杖一百,徒千里。其父有纵容默许之意,剥去官职,杖一百,枷十日,逐出锦衣卫。”
高晟轻轻笑了下,“你还是太拘谨了。”
罗鹰一怔,“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