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蔷偷偷拉了下她的袖子,“小姐,我怎么觉得,他是特意给你种的?”
温鸾心头猛地一跳,低头看着衣袖上的樱花纹,久久不语。
安福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笑嘻嘻说:“温姐姐要不要去大理寺听听他们审案子?”
“可以旁听?”
“光明正大的肯定不能,不过你别忘了,张大虎他们可是锦衣卫,除了皇宫,哪个地方去不得?”
温鸾犹豫着点了点头。
“好嘞!”安福眼睛一亮,颠颠儿的自去安排。
罗鹰还在养伤,同行的除张大虎、老刘头外,还有那天的姑娘。
姣好的面容,高挑匀称的身条,一身黑
色暗金纹紧身短打,套着一件同色的无袖罩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输男子的强劲力量感。
温鸾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我叫张小花。”她热情地打招呼,一指旁边的张大虎,“这是我哥。”
温鸾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兄妹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又觉得自己太过失礼,忙掩饰般道:“女子也能当锦衣卫吗?”
“我妹妹算不得正式的锦衣卫,她没有腰牌。”张大虎大大咧咧道,“就是跟着我在北镇抚司玩的。”
张小花猛锤她哥一下,“我才不是来玩的,老大都说我办差比你们几个都强!”
张大虎立马回击,当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打闹,温鸾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嘴角浮上一丝浅浅的笑意。
“温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安福在旁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大人才不会轻易倒台,可能皇上就是做做样子,过一阵子就官复原职啦。”
温鸾笑着微微颔首,但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怔住了。
她在为高晟担心?不对的,高晟倒了,她就自由了,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该盼着高晟失势才对!
心里郁郁的,是因为宋南一,不是因为高晟。
温鸾垂下眼眸,开始后悔出来这趟了。
此时后悔也来不及,马车已然停下,张大虎拿出腰牌在衙役面前一晃,明目张胆走了进去。
温鸾只好跟着。
审问的地点在大堂后身的二堂,
也叫思补堂,一些不宜公开审问的案件,都在这里处理。
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声音非常激烈,透过格栅门上的白纸,一个绿袍文官正激昂慷慨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太上皇落入瓦剌之手,高大人不说积极营救,反倒处处阻挠,意欲何为?”
高晟淡淡道:“杀几个欺凌大周百姓的瓦剌畜生,不至于影响太上皇还朝。”
另一青袍官员马上反驳道:“你杀的是和谈的瓦剌王子,他代表瓦剌!太上皇是我大周的脸面,是我大周的天子,如果说天子被俘虏了都不敢救回来,我大周威严何在?连天子都不能保护,怎么保护大周的百姓?”
高晟反问:“你的意思,就让我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们在京城街头杀大周的百姓,□□大周的女人,不但不能阻止,还得笑嘻嘻的拍手叫好,这就是你口中‘威严’?”
那人被噎得一愣,旋即辩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本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何必把关系闹僵了?”
高晟冷笑道:“什么解决方法?当缩头乌龟?我在北镇抚司都听到消息了,满街巡逻的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官差,竟毫无动静,都干什么去了!”
他踱着走近那人,声量不大,腾透着巨大的威压,震得那人浑身一颤,蹬蹬向后退了两步。
“事有轻重缓急,当下最要紧的是迎太上皇还朝。”绿袍官员抚了下颌下胡须,仿佛在极
力压制着胸中的怒气,“有谁破坏和谈,就是阻挠太上皇还朝,其心当诛。”
一直默默听着的张肃皱皱眉头,“此话言过其实了,殴打瓦剌人的不知凡几,难道把那些老百姓都抓起来砍头?人心动荡,会出大乱子的。”
“那张大人说怎么办?”绿袍怒道,“瓦剌现在不止要钱要开互市了,还要地,要城池,要宣府以北,你们说怎么办,怎么办!”
高晟慢悠悠道:“好办,打过去,直接把太上皇抢回来。”
“打仗的钱你出?”青袍没好气道,“反正户部是没银子,去年打仗国库的亏空还没补上呢,下头的官儿都俩月没发俸禄了。”
张肃也觉动武是下下之策,长叹一声,“此事瓦剌人理亏在前,不能全怪在高大人头上,要说错,双方都有错。”
绿袍嗤笑道:“张大人是要从轻发落?可你别忘了,不平息瓦剌人的怒火,太上皇势必危矣。下官之见,此案要大办、重办,让瓦剌人挑不出错,堵住他们漫天要价的嘴。”
高晟笑了,“要判本官剐刑,还是腰斩?”
绿袍冷哼一声,从齿缝里蹦出四个字:“依律,当斩。”
格栅门后的温鸾一个寒颤,一时间堂上都没人说话,但听堂外熏风掠过,铁马丁丁当当的急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堂上的寂静,从穿堂飞快跑过来一个差役,扑通翻身跪倒,“大人们快去看看吧,门口聚集了好多
人,吵着闹着要放了高大人。”
堂上的大理寺卿喝道:“胡闹,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刁民放肆?给我拿鞭子抽出去。”
差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不只有老百姓,还有国子监的学生,就是他们领着老百姓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