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把袖子别了起来,认真地捏着袖摆擦试白藕似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血迹,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边认真地处理自己的伤,边还抽空赏了他们一眼,很平静地问了句:“你们要和我打?”
冷风嗖嗖地钻入衣领里,气温骤降,毛骨悚然……
孩子们忽然浑身一颤,面面相觑,气势顿时萎靡了下来,不敢吭声了。
他们苍白着脸纷纷向两侧退去,给她让出了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孟轻尘微微挑眉,不明白这些孩子为什么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她,临时却又变了主意。
忽然之间这些刚刚受到惊吓的孩子仿佛见到了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刷刷刷,顿时通通被吓得双腿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敢抬头。
“岩…岩止殿下……”
一道影子从上方而来覆住了她,熟悉的气息在身后袭来,孟轻尘歪过脑袋要去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已经被抱离了地面。
“岩止?”孟轻尘有些意外,岩止竟然提前离座出现在这里。
他将她抱了起来,视线却扫到孟轻尘沾着血的小手臂,这个小东西浑身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岩止那双幽深冷厉的鹰眸忽然聚敛起一抹不浓不淡的怒气。
他抱着她阔步向他的营帐走去,一句话也没说就突然向前走,猝不及防的孟轻尘立即抬起两只小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才稳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我们去哪?”稚嫩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岩止没有理她,但覆在她背上的那只大掌却炙热得发烫,源源不断地在向这个小小的身子输送冲破要脉的真气。
“唔——”突然之间恢复感觉的孟轻尘顿时觉得疼得要昏厥过去了,小小的胳膊抱着岩止的颈部一紧,闷哼了一声,不住地喘气。
但很快,那股源自岩止有力的大掌的真气变得温柔起来,慢慢地游走她的全身,镇住了剧痛,浑身一暖的轻尘忽然觉得眼皮沉重得快要阖在一起了,她的脑袋靠在岩止的肩膀上,喘息慢慢地平和下来,困倦袭来……
她被带到了一个新的帐篷里,大大地床上铺着厚厚的裘毯,白色的皮毛很柔软,也很暖和,孟轻尘一沾到这舒服的皮毛上就醒了。
突然变换了环境,天生警觉地孟大将军当然会醒。
“岩止?”只是困顿不已的轻尘还是有些迷糊,声音糯糯的,带着娇憨,她是绝对不会发现自己此刻有多惹人怜爱,因为清醒时候的孟大将军绝对不会出现这讨人喜欢的一面。
“容和干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小东西,封住经脉,对这么一个受重伤的孩子是极危险的,若非他及时发现,她恐怕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了。
他让容和给她医治伤口,不是让他来捉弄她的。
他原以为这个孩子够聪明,足够有能力自保,处理好那一个场面,天知道在这个该死的小东西竟然拾起木枝舞起招式来的时候,他倾刻间冷下来的脸色吓坏了多少人。
孟轻尘没吭声,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趴在床榻上,不那么棱角扎人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倒是可怜兮兮!
冷哼了一声,岩止淡淡扫了孟轻尘一眼,大大的手掌却贴着她的背,动作很轻,嘶的一声撕裂了她被血水浸湿的衣裳,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背部,亲眼看到这个孩子可怕的伤势,这个冷酷莫测的王者还是蓦地皱起了眉。
他命人端来了热水,继而竟亲自拧了一条湿布擦拭她可怕的背,神情虽冷,但动作却很轻,每一下都极其耐心,光是擦干净她的身子就已经耗费许久的时间。
这一回轻尘倒是很温顺,任由岩止替她擦药,换上干净的衣服,连一句疼都不喊,乖巧得让人惊讶,只是从头到尾那张本毫无血色的小脸却很不自在地涨得通红,直到衣服都穿好了,那道红才有所消缓。
“殿下,容和大人求见。”
就在此时,帐外的侍从的声音响起。
岩止淡绿色的瞳眸里忽然闪过一丝寒光,清冷磁性的声音溢出他的喉咙,命令道:“让他等着。”
让他等着?
孟轻尘眨了眨眼睛,看岩止的表情,哪里有半点要召见容和的意思,分明是故意让那只老狐狸白等,夜晚的草原是极凉的,老狐狸竟然在这个时候自己撞了上来,岩止命他等着,就是岩止一整晚都没有要召见他的意思,没有岩止的命令,他也不能离开。
一抹促狭的笑意弥漫出来,轻尘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岩止这是故意在折腾容和呢!
淡淡扫了眼这个弯着唇在笑的孩子,岩止便知道这个小东西虽什么都没说,却分明讨厌容和讨厌得紧,知道容和要吃苦头了,她的心情倒是愉悦。
我不喜欢
“你真的要娶她了吗?”
静谧的空间里,那精致得几乎没有一点瑕疵的小脸轻轻地仰起,纯真的黑瞳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岩止淡淡地勾起了性感的薄唇,看着这个大胆的孩子,喜怒不明:“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他试图从这个孩子的眼睛里捕获一些有用的信息,即使这个孩子的身份的确与众不同,但凡他从她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想要从他这得到些什么的贪婪,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收回他如今所赐予她的一切自由和纵容。
孟轻尘自然不会知道那一刻自己竟然几乎与致命的危险离得那么近。
“那她以后会成为大贺城的女主人吗?”轻轻蹙眉,这个孩子的眼睛太纯粹了,清冷,但直接,此刻她的神情,太过纯粹,反而让他无法猜透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