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一天风筝,埃尔克森右手食指内侧割破好几道口子,第二天缠上胶布继续练习。大型风筝线的材质多为凯夫拉线或特多伦线,优点是不容易断,缺点是绷紧的风筝线非常锋利,之前每年春天都会发生几起放风筝引发的事故,致伤致残甚至致命。这大概也是风筝逐渐脱离人们生活的原因之一吧。
到了第三天,林爷爷亲自上阵,演示一个串式风筝,也是最终挑战的风筝类型。串式风筝有单根提线和多根提线之分,提线不同,放飞技巧迥异。采用单根提线,可先放飞单个风筝,确定好提线的位置,依次连接其他单体风筝;采用三根提线,需要不断调整线的长度,确保长度一致,飞行方能稳定。老林当年的世界纪录就是三根提线。
埃尔克森虽然没有放风筝的经历,也在现实和网络上见识过形形色色的风筝,但是不知道风筝可以这么复杂。他以为风筝就是风筝,是一个统一而不可分裂的整体。
林爷爷给埃尔克森科普,所谓串式,是把数只相同或不同的风筝用线串起,制作工艺复杂、考究,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串式风筝的主体部分由若干单体风筝组成,常见的串式风筝有龙头蜈蚣、八仙过海、串雁等,最具代表的是龙头蜈蚣风筝,其制作工艺之繁杂、难度之高,堪称世界之最。潍坊风筝能够早早申遗,就是沾了串式风筝的光
。串式风筝具有长度可延展、拉力大的特点,想要挑战千米级别的高度,必须使用串式风筝。传统串式风筝多用毛竹做骨架,根据设计目的、放飞要求不同,骨架所选用的材料种类各异,不同部位的材料也不尽相同。要想把风筝放到一万米,首先要从制作材料和工艺入手。
这项艰苦的任务由马沙尔·巴尔沙姆亲自负责,周爷爷(林爷爷的合作伙伴,风筝协会现任会长)做顾问。两人跑了一个礼拜,终于搞到满意和足够的原材料。
埃尔克森和林爷爷来到一处平地,不远处停放着三辆军用卡车,二排长正在指挥士兵搬运。前两车都是原材料,末车是满满的身着便服的男女,涵盖老中青三代,卡车后面还有一辆军用吉普。
马沙尔·巴尔沙姆从汽车下来,随他一起的还有阿莫尔博士以及周爷爷。
周爷爷和林爷爷是多年的老伙计了,两人非常默契,不等他们介绍,林爷爷就跟周爷爷说,“搞到新材料了?”
阿莫尔博士抢着回答:“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可是全球风筝第一人,新材料我见多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还在用竹篾和窗户纸做风筝?什么玻璃钢纤维、树脂、挤拉碳杆、碳卷杆、轻金属都是我十几年前玩剩下的。”
周爷爷摇摇头,“再猜。”
“碳钢吧。”
马沙尔·巴尔沙姆总指挥官说:“比碳钢可轻多了?”
林爷爷问:“多
轻?”
周爷爷神秘一笑,“卸完货你就知道了。”
“身上冷,想活动活动。”林爷爷说着扒车帮跳到车厢,帮忙卸货。其他人见状,纷纷响应林爷爷,很快就把满满三辆卡车掏空。
马沙尔·巴尔沙姆让二排长弄点吃的,没一会功夫,勤务兵端来几碗面条,几个人坐在车帮上,吃得热火朝天。面条埃尔克森天天吃,从未觉得如此美味。
“你的手!”周爷爷盯着林爷爷,兴奋地大喊,“你的手不抖了。”
林爷爷这才注意到身体的变化,放下碗,不住端望双手。埃尔克森从第一天见林爷爷就注意到他不停震动的双手,作为目睹了奇迹发生的见证人之一,埃尔克森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说句迷信的话,埃尔克森觉得小林在天上默默注释和帮助着他们。
吃饱喝足,众人开始制作风筝。
新型材料到底多轻,周爷爷没有着急证明,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放在掌心,接着覆盖一张一平方左右的材料,树叶完好无损,甚至没有被压弯。
阿莫尔像讲解员一样解释道,这是一种用氧化铝制造的纳米纸板,轻且坚固,可以随意弯曲但不会断裂,极端温度也可以隔热。这种材质用来做风筝的蒙面和风筝线,相同规模,重量比传统风筝至少要轻十分之一,减轻的重量正好可以用来盛放炸药。
风筝骨架采用碳纤维,同样既轻又坚固。
那些男女老少是周爷
爷搬来的救兵,全部都是五千米以上的选手,拥有丰富的制作与放飞风筝的经验。大家在周爷爷领导下,夜以继日地赶制出一副串式风筝,为了最大限度减轻重量,每个风筝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连颜料都没有涂,只是一个个朴素的正圆。
林爷爷说,以往参加比赛,除了放飞的高度,风筝上的图案以及放风筝时的翻锅技巧都是现场的焦点。如今这副串式风筝是他目前为止经手最素的,也是最伟大的作品。
古代风筝蒙面一般选用宣纸、绢,强度大,韧性好,密度高,到了现代,大多采用无纺布和格子布,因串式风筝蒙面受风力较大,需要特殊处理粘边。
马沙尔·巴尔沙姆总指挥官带来的蒙面是用作太阳帆的纳米材料。周爷爷开玩笑说大材小用,太阳帆的航程都是以光年作为计量单位,一万米被衬托得不值一提。
“不碍事,”马沙尔·巴尔沙姆总指挥官说,“不把外星人赶跑,我们也上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