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不上车坐着么?”
沈风荷摇了摇头,说道:“小孩子力气小坐车,我们跟着车走就行,否则这车可太重了。若是我们走累了,再上车坐一会儿也就够了。”
花二十文钱,把人家当牛似地往死里使,沈风荷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张远木讷地挠了挠头,说道:“不碍事的!你们也坐上吧,我力气大,能推得动你们的。”
沈风荷又拒绝了两三次,张远才算作罢,推着板车和流放队伍一起出发了。
秦家人看着沈风荷和秦梦月这流放路上却过得如此滋润,先前是动不动就吃鱼吃肉的,现在,居然好买了一个板车推行李,都嫉妒而忿恨到了极点。
“那张周氏的儿子张远,是沈风荷那贱蹄子用一天二十文钱雇来推车的!那钱,八成是秦梦月的金钗换来的!还有昨日买布匹棉花和板车的钱,就这么全被那小贱蹄子给挥霍掉了!要是给咱们收着,只怕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在手里呢!”
钱秋云愤愤不平地说道。
刘翠也说道:“就是。一天二十文钱呢,再怎么说咱们也跟她们是同族,要是雇人推车,健儿和昌儿哪个不行?不比那个什么张远力气大?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沈风荷这贱蹄子,就是吃里扒外!”
“还有那板车,老祖宗那么大年纪了,还有公公也是,她有了车合该让老祖宗和公公坐上的,现在却一句话都不表示,分明是没把老祖宗和公公放在心上!”钱秋云继续添油加醋地道。
这两人都选择性地忘记了断亲书的事情。
人家现在和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
张老婆子和秦进忠听了两个媳妇的话,脸色也阴沉了起来。
张老婆子冷笑道:“那两个贱人那么嚣张,还不是因为手里有断亲书?若是没了那个,她就是进忠你的亲侄女!看她还敢这么嚣张!”
秦进忠听了,心中不觉一动:“老大老二,你们想个法子,把那断亲书拿回来,看她们还怎么嚣张!哪一房能拿回来,以后秦家的嫡子长房就是哪一房的!”
要说这秦进忠也是个没能力的,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本应该是团结一家,他这话却分明是在挑拨激化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
这话一出,秦立庆立刻打了鸡血似地跳了起来:“爹,你这话可当真?”
秦立正霎时间危机感爆棚:“爹!我是长子,怎么能……”
秦进忠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没出息的玩意儿!你闺女干出来的丢人事!你要想保住长房地位,就干点人事儿出来!”
秦立正不敢说话了,抬头恶狠狠地看了秦立庆一眼。
秦欢欢走在最后,离秦家其他人都隔了一段距离。
她苍白着脸看向沈风荷,眼底崩出阴冷恶毒的光。
这次她被打了二十大板,背上腰上鲜血淋淋的,连睡觉都没法子躺着睡。
因为公堂之上赖虎说的话,这次李勇也没有过来给她送金疮药什么的。
她曾试着想去找李勇挽回,但李勇看到她过来就直接走开了,根本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秦家人因为她丢了秦家的脸面,这两天更是连给她的吃食都很敷衍。
短短两天功夫,秦欢欢已经憔悴得不行了。
而这些,都是沈风荷这个贱人害的!
等着吧!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门口,陈五将通行文牒交给了城门守卫,便出了城。
城外,江朔远远地看到流放的队伍出来,腾地从一棵树上坐了起来。
他昨晚离开江家村的人之后,便到了北城门外。
流放队伍要一路往北,到时候肯定是要从这北城门出来的。
他在这里等着想必就能等到。
或者明天一早,等开了城门,他便进城去找,也可以。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门开了,进出城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等了去一会儿,也不见出来,正害怕是错过的时候,刚巧看到昨晚在药铺见过的官差,这才心中一喜。
远远地,果然看到她和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子走在一起,她们旁边则是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推着车,这次车上还坐着三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孩子。
江朔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了些。
原来她不仅有丈夫,还有三个孩子……
不过,他很快便把所有这些想法都抛诸脑后了。
他之所以过来,也只不过是因为再次遇到,想起上次她一个弱女子单独进山,怕她丈夫对她不好,想着跟在路上看看,如果她丈夫虐待她,他就出手偷偷替她教训教训那男人。
自始至终,他并无意让她或者别人发现他的存在,来破坏她的名节。
沈风荷莫名感觉仿佛有什么人在远处盯着自己似的,便朝感觉强烈的方向看了看。
江朔赶紧朝树干后面躲了躲,防止她看见。
等到流放队伍走远了,他才从地上挖了些泥土抹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和一些零散逃荒的人一起,远远地跟着流放队伍。
走了半晌,流放队伍停下来休息了。
沈风荷从空间里取了一块腊肉出来,另外和秦梦月还有三个小家伙一起在四周挖野菜,居然发现了好大一丛野蒜。
大家一起挖了好多,去小溪边洗干净之后,拿回来切成段,和腊肉炒刚刚好。
沈风荷采得多了,还特意给张周氏和张远的媳妇送去了一把。张周氏和张远的媳妇吴娘子道了谢收下了。
除了野蒜炒腊肉,沈风荷还煮了一锅豆子和大米混合的粥,一家人围着舒舒服服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