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打击面够广,周围听到的人也不高兴了,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装什么装,还不是绿茶婊。”
那姑娘听了火气更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真是穷酸鬼扎堆儿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王蕾笑,“我们再穷酸,200块一件的内衣还是舍得给自己买的。不像有的女人,外面一身名牌,内衣却是地摊货。”
“喂!你别血口喷人,我一件内衣够你这种穷吃半年了。”
见那姑娘就要发作,他旁边的男人赶紧安抚她,“将就将就吧,别吵了别人看电影。”
那女孩依依不饶道,“都怪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这里的穷酸味儿让我恶心!”
王蕾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也不小,话一出口周围立刻传来一阵窃笑声。她说,“呵,您知足吧,您只是忍受自己的穷酸味儿了,别人还得附带忍受你的脚臭味儿呢。”
那姑娘脸上挂不住了,“你说谁脚臭呢?”
“说谁谁知道。”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好,一边安抚女友,一边向周围人道歉。这时候王蕾扭过头对那男人无比同情地说了一句,“您也不容易,要不咱留个电话,万一哪天您受够了她,我保证给您介绍个不贪慕虚荣而且不脚臭的好姑娘。”
夏雪“噗嗤”笑出声来。
大长腿终于坐不住了,电影没结束就拉着男人离开了。
夏雪很马屁精的朝着王蕾树了树大拇指,“女侠,你怎么知道她买不起200块的内衣?”
“刚才逛街时我就见着她了,我还说这姑娘一身名牌,一件打折内衣还跟服务员墨迹半天,现在见这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夏雪啧啧夸赞王蕾心细如尘,心里却暗自感叹,这么霸气的姑娘怎么就砸李明华手里了?
看完电影,俩人在新世纪顶层吃西餐。
王蕾突然想起什么问夏雪,“唉对了,你跟那人联系上了吗?”
提到这个,夏雪立刻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我一出院就给他留言了,告诉他我回来了想见见他,可是又像以前那样,他没有回复我。”
“要我说,你也找了他这么多年了,人家八成就是铁了心不想见你,你就是跪求都没用。”
“可这是我多年的愿望,只是想见见他。”
“那你为什么想见他呢?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想报什么劳什子恩啊?要我说,好奇倒也罢,报恩就免了。你知道人家怎么想的?现在的有钱人钱多得没地方花,做点善事也算是有个心理寄托。这钱不花在你身上也会花在别人身上,所以你完全不用有压力。”
夏雪摇摇头,“不是钱的事。”
他对她的好的确不能用钱来简单的衡量,她一直以为,是他让她再世为人,变成如今的夏雪。
☆、
文乌云冉冉
十年前,旭东通过校方资助夏雪,却并不愿意透露他自己的身份。起初夏雪也觉得这事无所谓,只要能让她继续上学就好。可是渐渐的,她觉得她该去见他一面,哪怕打一通电话也好,总之要与他建立起联系。她不仅仅是想对他说声谢谢,关键当时的她开始害怕了,像父亲去世是一样害怕。她害怕有一天他旭东也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她也就失去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夏雪请求校方帮她要个联系方式,可是后来校方只帮她要到了一个邮箱地址。她有点失望,但好过什么都没有。后来夏雪只要一有机会就跑去网吧发邮件给他,介绍她自己,告诉他她很想见见他。
这样的邮件不知道发了多少封,夏雪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渐渐地,她也不知道这个邮箱地址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夏雪开始在邮件中写些自己的日常琐碎,她不再期待他的回信,只是渐渐将写信变成了习惯。尤其是当她觉得委屈的时候,这个邮箱便成了一个坏情绪的宣泄地。
夏雪刚上高中没多久,她是孤儿的身份就在同学间传开了,因为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爸爸妈妈,开家长会的时候所有的父母都会到场,只有她的位置上永远是空着的。心眼好的人同情她,心眼不好的人就开始编造着各种重伤她的谣言。
起初夏雪很难过,后来就是无奈。小小年纪,在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后,求人的难、贫穷的苦、人情的薄、人心的险,她都见识了一二。
她把种种的委屈都写在邮件中,她以为他会看到,但他依旧没什么反应。
夏雪开始绝望,或许旭东也是无法依靠的人。可是十五岁的年纪,她手上没有一张好牌,她还能依靠什么?
放学回家的路上,路过商业街的小广场,几个半大的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在广场附近徘徊,只要有路人经过就有孩子冲上去抱住路人的腿,直到对方给钱为止。
夏雪觉得有些冷,她不敢联想也不敢四处看,还不知道有什么龌龊的人躲在这附近的阴暗角落里,冷笑着操控着这里的一切。然而比起那些可怜的孩子,她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旭东帮她还了债,至少她还有父亲留下来的房子,至少她还可以上学,而且她在一天天的长大,她还来得及,狠狠地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夏雪不再关心别人说了什么,似乎也感受不到那些白眼和轻视。她聪明又好学,成绩渐渐好了起来,有一次她竟然拿了班里的第一名。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大概一学期也不会跟她说上两句话的班主任在全班同学面前打开成绩单后,用略微惊讶又非常温和的口吻说,“哦,第一名是……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