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男人发起酒疯来实在癫狂,他的头像被逗猫棒吸引,扭来扭去,又去看柳絮宁,见她侧过脸去,又不死心地凑近一步:“你这眼睛怎么那么——”
可惜话没说完,他的肩膀被梁恪言摁住,停下的那一瞬,梁恪言挡在柳絮宁身前,几乎把周行敛落向她的视线全部遮住。
“我——”
才冒出一个字,肩膀上的手就毫不留情地用力,周行敛疼得?都要清醒起来。
周茉芸头疼地拉住周行敛,忍住想?在这里抽人的冲动:“恪言,他喝多?了,他真喝多?了,你别理?他好吗。”
电梯在八楼停下,有一对情侣要上来,看见里面这架势明?显愣了一下,踌躇在原地准备等一下班的电梯。
“对对对,哥我喝多?了。”周行敛也?讨饶。
被梁家两兄弟教训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酒精下头了,发酵的胆量也?跟着一并降了下去。
梁恪言这才松手。
他没兴趣和周行敛说话,只看向周茉芸:“周姨,柳絮宁不是?你们饭桌上的一道?菜。你儿子再敢打她一点主意,我只能掀你们家的桌了。”
柳絮宁一怔,身前是?从他颈间和耳后传来的滚烫气息,身后抵着冰冷的轿厢,两种极致的反差在她外露的皮肤间左右互搏。
梁恪言的这番话放到几个月前,周茉芸只会?表面扯笑,暗里不当一回事。但今时不同往日,梁家大局即使未定,可无论未来是?什么定数,梁恪言都已经成为了她永远也?得?罪不起的那个。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抱歉的表情,生?拉硬拽着周行敛下了不属于他们的楼层。
偌大的空间里少了两人,却像抽离氧气的真空,只听得?到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电梯里光线明?亮得?像阳光过剩的透明?方盒,可柳絮宁的视线里晦暗一片。
——梁恪言没动,依然?站在她面前,抬头就是?他宽阔的肩膀。
眼眶又有发热模糊的冲动。
周茉芸说的没错,她终于体验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在一场定义为“happy”的聚会?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愉悦。
参加所谓的豪门宴会?时,她的周围是?一圈由真金白银与万千宠爱一同堆砌下长大的千金与少爷。参加起瑞的年会?时,她的周围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光明?正?大踏进起瑞的人。
不管在哪里,她总是?格格不入的。她是?黑色墙角意外冒出的小野花,不至于遭受践踏,却屡屡被忽视。三个人的环境里,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讲着悄悄话,偶尔爆发出几道?惊天笑声,这何尝不是?一种尖锐的凌迟?
自卑和痛苦像流水从她身上淌过,微不足道?的力度却足以碾得?她一颗脆弱的心稀巴烂。可这条路分明?是?她自己要选的,如今得?到了再后悔,实在是?贪心不足得?陇望蜀。
自作自受的下场就是?忍。
而在今天,她终于拥有了这种参与感,这迟来的参与感。
她懂这种虚情假意,可身处这样的环境,谁不是?戴着虚情假意的面具与人交好?只有她,连份虚假的表面功夫都得?不到。
头顶的灯光映在大理?石地板上,拉成一条一条笔直的线。
电梯在16楼停下,没有人挪步。
“Goingup。”冷漠的机器声响起。
但梁恪言听见很微妙的一道?抽气声,像被雨打湿的小动物,无助地发出一声信号,不似求救,只为当下的发泄。
从她捂住脸的指缝中漏出,又晃晃悠悠地飘进他的耳朵,在他的皮肤上灼烧着。
她低垂的脑袋自然?地挨着他的肩背,他的脊背像一根弦,紧了又松。
又是?一声细小的啜泣。
梁恪言觉得?那股灼热感就这样贯穿到心脏,烧得?他身体空空荡荡,连眨眼都僵硬。
第30章意义
他一定听到了她的啜泣声,即使如此微弱。不然,他为什?么沉默呢?
柳絮宁想打?破这份沉默:“我……”喉咙哽了一下。
梁恪言按亮“93”,他没有回头,只放轻声音:“从这里到93层要两分钟,够你哭吗?”
她抹眼泪的幅度不敢变大,却似赌气般说道:“不够。”
“那我们再坐下去。”
“也不够。”
“那再坐上来。”
柳絮宁沉默不语。
“想怎么教训他?”梁恪言问。
这个他,指的是周行敛吗?
心?里冒出设想的这一刻,柳絮宁都觉得好笑。她以为她是谁啊,她能给?周行敛什?么教训?画饼真?是成为资本家的第一节必修课,都画到了她身上来。
想着,柳絮宁终于忍不住出声:“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别拿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来给?她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