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瞬,他说:“哭什么?”,又耐心去擦易怀临的眼泪。
数泪珠子般砸下来,越来越多。
“易怀临,我给过你机会了。”
“什么?”
总是哭,让人心疼,他只好说:“别哭了,泪怎么这么多?”
“我不知道。”易怀临哭得发抖,又忍不住回应对方。
说是吓到也没那么严重,陈则言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步步紧逼,句句追问,几乎要全盘爆出,易怀临还是害怕的。
怕下一秒,他好不容易留下的人又走了,他没有理由再去找人了。
“去睡吧,不早了。”陈则言后退一步,握住门把手,低声说,“可以让猫进来,不可以不吃饭。”
很轻,轻地像一缕风,转瞬即逝。
然后离开了。
易怀临迟钝了一秒,走向前,握住门把手,直到被自己的体温捂热才松开,脸很烫。
“这么久?”赵颂祺从床上弹起来,把手机一扔。
陈则言开了窗,看着外面的景,沉声说:“嗯,等不及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你家隔音没那么好,”赵颂祺笑得吊儿郎当的的,“把人家欺负哭了?”
“你可以直接说你在门外。”陈则言点燃了烟,徐徐吐出一口烟来,“听了多少?”
“没听清多少,反正听到他哭了。”
“没办法,我也不想听,可是你家小孩儿明显不对劲啊。”他转念一想,又问,“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他反问。
“易怀临喜欢你啊,你居然看不出来。”
“很明显吗?”陈则言的手顿住,烟雾在空气中燃烧又弥漫,“怎么我之前看不出来。”
“我不想多说了,不然你又得说我装文艺青年。”赵颂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却说:“说吧,我听。”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
陈则言转过身,倚着墙,应了一声。
“你平时喜欢看他哪里?”
“没仔细看过他。”
“你对他有感觉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颂祺让他把烟掐了,等烟味差不多散去,才说:“多看看他的眼睛。”
不看的时候不明显,看了之后,他的每一眼都带着绵软的爱意。
“没什么可看的,”他手里的烟都要揉搓烂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我是他哥。”
“好一个爱而不得。”
赵颂祺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说:“然后你就看着他谈恋爱,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跟别人接吻上床,最后可能结婚生子,也可能去个同性恋合法的国家结婚,对吗?”
“太或者说,让他看着你这么做。”
“我不了解你弟弟,不过依我看,他应该会一个人。”
他越说越离谱,甚至还要再说下去,陈则言让他闭嘴,语气是无法控制的恼怒。
“他不会,我也不会,你别说了。”
越抗拒,越痛苦。
“陈则言,我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赵颂祺似是叹气,觉得无奈,“你迈不过去那道坎。”
“哪道坎?喜欢他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他一句句疑问,不等回答,宣泄所有的情绪,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我是他亲哥,我他妈能怎么做?!就算在一起也会分开,早晚的事,难道他们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吗?还是同性恋。”
在陈则言说完这句话后,一切都陷入安静中,最后他终于开口,语气很轻,很淡,“这辈子不可能了。”
清脆的碰撞声隔着门板惊醒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