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有霍火火時還太年輕,不怎麼會教養孩子,對於第一個孩子更沒什麼經驗,只想讓他健健康康,活的隨心所欲,天天過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的快樂過這一生。」
年樂頓了頓,一時間竟然還有點羨慕。
「她養的很成功,但霍火火也受了一點源氏那邊的影響。」霍蔚然向年樂分析。
「小時候我來華國,就曾經看到他瞞著母親,和他生父一起去聽講座,逛書店。」
年樂聽著這話,一時間感覺有點怪異,但卻說不太上來。
「還有,源氏為了綁住他,在他成年後,送他一部分源氏的股份,母親和外公都勸過霍火火,不要接受,和源氏劃清界限,但他還是收下。」霍蔚然目色如常。
「我名下霍家的股份,也是那時候外公為了反擊源氏做法,贈予給我的。」
霍蔚然當時還小,是媒體口中的少年天才,也是源氏嘲諷的男模二代,孤高的性子讓霍蔚然對霍家所謂的贈予極度牴觸,經過父母一次次的勸說,一句又一句的「大局為重」,方才不情不願的接受。
到現在,那筆股份帶來的分紅,成了霍蔚然成立小家的資金。
早知道如此,當時應該多要一點。
年樂正試著思索室友的立場,卻發覺霍蔚然不知什麼時候坐在身側,一隻手搭上自己手背。
年樂身體一僵,低頭看了眼霍蔚然的手,再看弟弟,他卻沒有一點要收手的意思。
這姿勢,怎麼說也有點……過於曖昧。
「如果我真的想要繼承霍家。」霍蔚然一點點捏住年樂的手,緊緊跟隨著未婚夫的目光。
「你會支持我嗎?」
年樂眉頭抬起,難掩震驚的看向弟弟。
你爭家產,問一個來你家借宿的人支不支持。
這河狸嗎?
就問你這河狸嗎!?
年樂想抽手,卻被霍蔚然握的更緊,看他的眼神,年樂不給他一個答案,是絕不會放人。
「我……不太想參與這些事。」年樂試著組織言語。
「並且我覺得我也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事。」
「我明白你的處境。」霍蔚然深深看著眼前人。
年樂會被母親騙來,並且發現被騙後也沒走,除了他善良,還意味著母親手中有他需要的東西,有可能是錢,也有可能是別的資源。
現在這些東西仍然拿捏著他,年樂需要站在母親一邊,從母親的角度來看,她肯定不願意兩個孩子敵對。
「很抱歉幫不上你。」年樂努力揚起抹禮貌微笑,一點點把手從霍蔚然的桎梏中抽出來,「我明天還有比賽,現在要去練習。」
手中突然空了,只留下一點點餘溫。
霍蔚然心底空落落的,隱約察覺年樂可能誤會了其中意思。
霍蔚然從未想過,讓年樂在這場戰鬥中做什麼,只是想讓他,不要離開。
視線追隨著要離開的人,霍蔚然跟上年樂,想要解釋,卻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霍蔚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他來之前,就是一灘死水,天天靠著止痛藥和黑暗苟活。
心理醫生曾經說過,折磨自己幾近崩潰的痛苦是幻痛,霍蔚然當時只覺得他在胡說。
那麼真實的痛感,隨著呼吸一陣陣湧來,痛到眼前發暗,像鈍刀絞著內臟,一遍又一遍的撕裂,無論如何翻滾掙扎都不能緩解半分,疼痛過後幾乎渾身濕透,耳鳴聲久久不停,胃部抽搐到食不下咽,這世間分明沒有什麼比這痛苦更真實!
直到他到來。
霍蔚然後知後覺發現,心理醫生診斷的似乎並沒有錯。
每天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霍蔚然都無暇去想別的,即便分開,腦海中浮現的也是他。
從剛開始思考如何拒絕包辦婚姻,如何讓他離開,到後來反覆設想,怎麼樣建設和他的小家。
直到查了兩天的帳,把名下每一分錢都理清楚,又搜了兩天黃金地段的別墅區,華國購房手續,裝修家具……等霍蔚然回過神,已經很久沒疼過,甚至連之前的止痛藥放哪都記不起來。
如果年樂說要霍蔚然放棄不久後要做的事,霍蔚然清楚知道自己會答應,哪怕還要被源氏針對,大不了隱姓埋名,和年樂一起去國外生活也好。
只要兩人能在一起。
只要年樂不放棄自己。
年樂盯著棋盤,隱約能感覺到身邊的視線。
霍蔚然已經盯了有半個小時,並且還沒有停止的意思,年樂指尖夾枚黑子,每次落子都得反覆確認。
年樂自覺還達不到安老一手鳳回巢的精妙,所以更不能因為其他人或事分神。
將霍家恩恩怨怨拋到腦後,再將被霍蔚然注視的感覺壓下,年樂閉了閉眼,將注意力專注於棋盤。
今天和安山嶽前輩下的一局,極具價值,年樂一子一子復盤,記譜本放在旁邊,不時就要添上兩筆。
越是研究,越能發現安老棋力的高深,如果不是那一子落錯,年樂恐怕還要再學幾年,才能跟上這位老前輩的步伐。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年樂輕嘆口氣,將棋盤上的棋子收起。
時間已經不早,年樂起身上樓,背後霍蔚然立即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年樂快他也快,年樂慢他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