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雄虫幼崽,唐礼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门见山地道:“糖糖,我知道你向来聪明,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也不会在没有把握和利益的时候,去爱不该爱的虫。”
知子莫若父。
唐礼比谁都清楚,自家小雄虫在某方面有多么缺乏安全感,也正因如此,除非唐酒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吃亏,或者明确对方的爱比他还要深,否则在此之前,唐酒是绝对不会轻易放纵自己对雌虫产生好感。
可是
他看着他的虫崽,一字一顿:“如今弗莱明和克莱因也算是半个联盟关系,可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存在与对克莱因同样至关重要的存在,产生了不可两全的冲突呢?”
唐酒沉默一下。
却也真的只是一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唐酒很轻地笑了一下。
“雄父,其实你不用这么试探我的。”
他抬起头,同样毫不闪躲地,认真地直视着他的雄父,他的虫生老师的眼睛,平静地反问道:“倘若面对这个选择是您,是七十年前的雄父您和雌父倘若雌父没能成为弗莱明家族最后的胜利者,你们的立场没能重合在一起,您还会选择雌父吗?”
唐礼没有说话。
唐酒笑笑:“您看,您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吧。”
所谓的真实,有时候就是这么冰冷又残酷。
不等唐礼回答,唐酒就冷静地道:“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了难以两全的抉择,我相信,阿勒西奥一定会选择他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也绝不会背叛我的姓氏。”
他轻声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年轻的雄虫在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平和的笑意,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雄虫与生俱来的敏锐,也许是话题本身太过沉重,唐礼隐约从小雄子平静的面孔下捕捉到一丝几不可觉的悲伤。
不等他开口。
唐酒又道:“雄父,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他。”
和几个月前蒙骗雌父和雄父时不同。
这一次,唐酒没有撒谎。
喜欢是什么?
对于有的虫而言,喜欢或许代表着某种很难用言语去描绘的感情,难以描摹,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可对唐酒而言,喜欢就是有理由的。
他喜欢阿勒西奥。
喜欢他的金钱、权利和地位。
喜欢他不动声色的温柔、恰如其分的凶悍。
喜欢他冷静,体贴,游刃有余,在他身边不会不开心,也不会被误解,被奇奇怪怪的情绪消耗苦痛,停止前进的脚步。
这是一位理智、温柔、强大,永远情绪稳定,并能持续不断地为他提供正向反馈的雌虫。
他怎么能不喜欢他?
唐礼这回沉默了很久。
久到唐酒以为自己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时候,他说:“我知道了。”
小雄虫眼巴巴地抬头:“雄父,你接受啦?”
年长的雄虫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谈不上好看,语气却分明缓了下来:“我只是作为雄虫,作为你的雄父,勉强认可了你的意志和选择,但具体的接不接受,还是让你的雌虫去跟你雌父说去吧。”
唐酒的心不可避免地因为“你的雌虫”这样的字眼,悄悄地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