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卿九一直以为战霄执掌焚天炼狱,按理他此刻应该在炼狱之中,以她如今实力贸贸然去炼狱找人,兴许没等见到对方就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这么煞费苦心地急着提升自己,不但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能尽快见到他。
可他怎么出现在这万峡谷中?
还成了这副模样?
像一具古尸!
好半晌后,顾卿九徐徐地踏出一步,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费解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做了什么?”
“怎么把你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茯苓已经许久不曾见顾卿九流露这么浓郁强烈的情绪,那样心疼的神色,仿佛心都碎了。
战霄依然一副双目无神的模样,仿佛封闭了七窍,看不见,也听不见,更无法感知。
但他察觉有人在靠近,无意识地挥了一下手……
“你敢?”
顾卿九见他要攻击自己,猛地沉下了脸色。
战霄:“……”
浑浑噩噩的,但莫名的,不敢。
这天地间有着一些古老生灵,譬如天衍神尊谢演之。
哪怕尚未经历某些事,却能够凭借那份微妙的感应,捕捉到其中所蕴含的命运之力。
那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
又好比战霄,他此刻的状态极其特殊,神识寂灭,似人非人,似尸非尸,却也能入谢演之那样感知到他与顾卿九之间的纠缠羁绊。
也是因此,战霄顿住许久,突然委屈。
怂怂地收回了手,也撤回了那一道足以令山崩地裂毁天灭地的攻击劲气。
顾卿九抿了抿唇,然后朝他伸出了手,“过来!”
战霄:“……”
依然一副呆滞模样,仿佛一具没有任何生命的尸体,但那俊美的面容棱角分明,虚无的眉眼好似溢出了几分困惑。
难以控制他自己的双腿,竟然当真听话地徐徐靠近了顾卿九。
只是,那步伐似乎带着几分犹豫,还有几分警惕。
顾卿九抿直了唇瓣,见他慢慢吞吞,突然一步上前。
然后捧住了他的脸,踮起自己的脚尖用力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眼前的人倏然一僵,仿佛浑身汗毛都快炸开。
顾卿九却红着眼,噙着泪,但忍俊不禁,唇边绽开一抹甜美笑靥。
“战霄,我叫顾卿九。”
“从今往后,我不准你离开我。”
“要好好陪在我身边。”
“我心里只有你,没有其他人。”
她笑着,然后再次伸出了手,拉低他脖子,将自己的额头印在他眉心。
纷杂的回忆顺着顾卿九的识海汹涌向战霄,那是他们两个上一世的经历,是她不可磨灭的记忆。
战霄茫然,却不知怎的,生硬地抬起了手,握住了少女的腰肢。
他仿佛看见无尽的深渊,喋血的身影,诡异扭曲的四肢,癫狂狠戾的女人……满心满眼的恨,还有那不甘向命运低头的求生欲。
接着是无数次争斗,弱肉强食,直至某一天,神明开道,漫山遍野的死亡之花只为她一人而绽放。
在那边鲜红的花海中,她笑着回过头,温柔地低语,唤着他的名字:“战霄……”
许是一刹那,又或许过了很久,那大量的回忆犹如潮水汹涌,冲击着这个神识早已寂灭的男人。
他眼底露出几分单纯的困惑,但僵硬着眨了一下眼,倏地收紧了双手,紧紧地用力回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