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你表哥现在在刚察县,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前往格尔木,他有些要紧的事情要交代给你,所以这次的事情你只能听,不能问,另外,他交代完你就必须马上回兰州,哪里也不许去!”黑眼镜咧着嘴笑着,严肃的话语和他风轻云淡的表情形成了很诡异的反差
我皱眉看着他,他见我半晌没有说话,突然扭过头去,收起来笑脸很冷淡的对我说
“下车,任何事情都不要再过问了!回去好好生活”
我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但从收到照片那一刻开始,表哥就令我难以用理性对待,虽然已经多年失去联系,但我想起幼年时那张令我安心的脸,便点了点头
“好,你说的我同意”
我并不是想要做一个挖掘真相的神探,我只是想知道,一个曾经我视为依靠的表哥,他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要亲自交代给我的事情又是什么
黑眼镜没再说话,按下车窗,将手伸出窗外拉着遮阳板甩在了地上,随即便车回到了高公路上
我见他没有什么话要讲,也不再理会他,微微地眯着眼看着他的动作,虽然我已经知道他是我表哥的人,但我的防备心理始终没有松懈,独自成长的代价就是很难去相信一个人
路过一条隧道的时候,我隐约间看见灯光照在他的黝黑的右臂上,那条蛇就仿佛活了过来似的,闪动着红色的诡异光芒,等我想看仔细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一路上没有什么状况,不知不觉间,困意席卷而来
我,还是睡着了
睡梦中仿佛听见了有人在我耳边低语,淅淅索索很难分辨在什么方位,少时,声音戛然而止,就在我依旧沉睡在温柔乡里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我睁开眼现天已经黑了,我猛然看向黑眼镜
“这是哪里?刚察离我们只有四十多公里,为什么现在天黑了?”
出前我看了表,时间是上午1o点44分,四十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足够了,怎么可能跑到天黑?
我平日里睡觉但凡有点响动就会醒过来,开车如此之久,我不可能毫无察觉,何况刚才出的声响那么大,我竟丝毫没有醒过来的念头
黑眼镜朝我晃了晃脑袋没有说话,示意我跟着他,随即便下了车。我心里的石头又悬起来,这个人会不会是在车里做了什么手脚,那股烂苹果的味道难道是蒙汗药?
我用力摸了摸脸,伴着我清澈的想法笑出了声。事已至此,自己吓自己的事情还是少做点为妙。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兴许还能想点其他对策,转念又想到我的车还在服务区,和他打电话的人会不会只是和表哥声音很像的人,亦或者只是一段录音,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胡乱的想着,黑眼镜见我迟迟没有下车,走过来用力地敲了敲窗户,遮光玻璃使得窗外一片漆黑,我被突如其来的敲窗声吓了一跳,嘴里嘟囔着便下了车
黑眼镜见我一脸紧张,又恢复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
“诶,小兄弟,不要怕嘛,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你表哥就在那边,跟我过来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四合院走去,我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应该是某座大山深处,目之所及的只有黄土和一些杨树野草,来时的路根本就是擦着这些花木挤进来的
我这才想明白,之前的声音或许正是汽车行驶途中挂到花木出的
简单观察完,我丝毫看不出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可就在这座毫无人气的大山里,却诡异的出现了一间四合院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被几团薄云遮挡着,周围是一圈毛边
借着昏暗的月光我慢慢向四合院走过去,这间院子的院墙是黄土堆砌的,院墙上还长着类似狗尾巴草的植物,随着风不停地晃动。有些垮塌的地方,落下来的黄土像一个小坟包似的伫立在院墙之外,使整个院子显得格外阴森破败
大西北的农房大多都是如此的构造,院墙使用黄土浇筑,只有院内的房子才会用红砖垒砌,砖墙搭好之后还需要用黄土混着麦秸秆里外再刷一遍,这样做不仅能提升墙面强度,更重要的是冬天来临的时候,房屋的保温能维持在较好的水平。这样的房屋,即使两三年没有人居住,外观上依旧不会产生很大的变化,因此,我推断眼前的这座院子应该空置了数年之久
心里默默的想着,就看见黑眼镜已经推门走进了院内,房门年久失修,出尖细的吱呀声,随即又咯吱咯吱的缓缓合上
在这种场景里,每一声平日里很稀松平常的声音都让我毛骨悚然,我很难相信表哥竟然在这样的院子里等我,还要和我交代一些严肃的事情
月光十分昏暗,离得近了才能看清大门原来涂着朱红色的漆,门漆上散着一阵若隐若现的烂苹果味道,门板两侧贴着模糊不堪的门神图案,身子已经难以辨认,只剩下面目可怖的两张怪脸还依稀可见
房门已经合成了一道两指宽的细缝,院内漆黑一片,看不到什么东西
准备推门的时候,我身后树上的乌鸦很突兀的叫了一声,声音很大,吓得我一个激灵,房门被我很重的推了一把,装在墙上出空洞的声音,惊的周围树上的鸟纷纷飞向其他地方,出扑棱棱的声响
我颤抖着迈入院内,现院子中间摆放着一个正方形的石台,石台棱角分明,看不清楚是做什么用的
院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响动,黑眼镜进了院子就好像消失了一样,院内安静的可怕,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只有很轻微的呜呜风声,刺激着我已经近乎绷断的神经
此时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掉在地上,脑子里不停地闪动着梦境里的画面,表哥狰狞的脸庞,浑身是血的向我扑来,恐惧令我快要窒息,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手机附带的手电筒,颤抖着的手早已不听使唤,我尝试了几次才从口袋里把它拿出来,迅打亮了手电,借着微弱的手电筒,我看清了前方那个石台——
哪有什么石台!那分明是一口朱红色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