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段明烛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举起酒盏:“先生既然敬了朕,朕也该回敬一杯。”
群臣面前,天子敬酒,沈扶安能不给这个面子,于是他谨慎地端起酒盏,却闻段明烛又道:“这一杯酒,敬少时,先生对朕的教导。”
沈扶已经有些诚惶诚恐,忙端着酒盏与段明烛隔空一敬,随后一饮而尽。
两人互敬一杯,沈扶本以为也该到此结束了,然而却见段明烛又拿起了酒壶,而身边的韩卓也给他的酒盏满上了。
清澈的酒液被倒入杯中,但闻段明烛又道:
“这一杯酒,敬即位以来,先生对朕的辅佐。”
段明烛率先将酒喝了下去,沈扶见状,只能把自己的那杯也干了。
“这一杯酒,敬先生这三年以来,将云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段明烛很快又将这杯饮尽,沈扶无奈,随之饮下自己那杯。
就这样,段明烛只管给自己倒酒,而韩卓站在沈扶旁边给他倒酒,两人一杯接着一杯。不消片刻,两人桌上的酒壶都已经空了。
段明烛酒量差,喝完这一壶酒,那双凤眸已经不由自主地染上几分醉意,眼梢带着些许微红,将他本就冶丽的容貌衬得愈郎艳独绝。
段明烛摇了摇酒壶,但觉里面空荡荡一片,于是望向韩卓:“去取酒来。”
韩卓应了一声,正要吩咐人去拿酒,沈扶却拦下他:“等等。”
他看向段明烛,说:“陛下,群臣都在,不宜饮醉。”
段明烛倏然轻笑一声:“庆功宴,岂有不喝醉之理?”于是他看了韩卓一眼,后者会意,不消片刻,一名侍从便将新的酒壶端上了桌。
沈扶也无可奈何,只见段明烛又倒了一杯酒,说:“朕敬了先生这么多,先生可否再回敬几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扶不得不端起酒杯,道:“宁州城失而复得,皆仰仗陛下亲临,臣敬陛下一杯。”
段明烛十分满意,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还有呢?”段明烛看着他。“这三年以来,即便先生不在朕身边辅佐,朕也能独当一面。先生是否该再敬一杯?”
“……陛下说的正是。”沈扶怅然,再倒一杯酒,与段明烛隔空一敬,而后喝了下去。
段明烛满意笑笑,继续给自己倒酒,韩卓见状,也给沈扶满上。
酒过数巡,台下舞乐不断,丝竹管弦声余音不绝,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诸位官员起初还顾虑着陛下在这里,不敢过多饮酒,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众人都有些醉了,开始与身边的同僚侃侃而谈起来。
而酒量本就不算好的段明烛三壶酒下去,更是几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可即便如此,他还在给自己倒酒,尽管酒壶已经拿不稳了,酒撒了不少,好在他穿的还是铠甲,没有弄湿衣裳。
“陛下……”
沈扶见状,正要起身,韩卓却已经上前一步,劝他先去歇息。段明烛却恍若未闻,端起杯子就要灌,韩卓阻拦不及,清酒已经顺着段明烛的下颌流入他脖颈里。
沈扶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杨榭面前,躬身行礼:“杨大人,陛下喝多了,可否先为其安置一处房间歇息?”
杨榭也喝了不少酒,听到这话方才如梦初醒:“好,好。若陛下不嫌弃,先到蔽府上休息吧。”
“如此便有劳了。”
杨榭赶忙叫了几个婢女去扶他,段明烛醉醺醺的眸子却始终离不开沈扶。“先生……先生同朕一起……”
群臣还在看着,沈扶担心段明烛喝多了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只好跟了上去,扶住东倒西歪的段明烛,低声说:“陛下,群臣面前,切莫失仪。”
段明烛恍若未闻,摸索着抓住了沈扶的手臂,沈扶微微一僵,好在借着衣袍的遮挡,无人觉,他尽量保持神色自然,跟随段明烛走出了正堂,步辇已经在外等候。
从都指挥使司到杨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杨榭安排人将杨府最大的客房收拾出来,给段明烛居住。
进了屋子,段明烛仍旧醉得七歪八扭,站都站不直。他本就身量高,又穿了一身不算轻的铠甲,沈扶险些快要扶不住他了。
韩卓正要替他更衣,段明烛却借着酒劲把他推开,然后去缠沈扶,软趴趴地倚在他身上,像是没骨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