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儿被惊醒,赶紧起身跑去关窗户,刚走到窗前,颈上似乎被谁轻拍了一下,立刻失去了意识,软软的倒地。
窗外无声的飘入一个身影,轻轻将窗扇合上,回身望着床上还在昏睡中人,慢慢的走近。
唐果在睡梦中,模糊的感觉有人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一个小小的颗粒被塞进嘴巴里,慢慢的溶化。这东西很像薄荷糖,冰凉清爽,很是可口,她甚至闭着眼睛,美美的叭唧了几下嘴巴,还没有品够,那甜凉的味道就尽数咽下了,不满的微张了嘴,还想再索要一颗。
她没有等到另一颗薄荷糖,却有凉凉的柔软,轻轻覆盖到了她的唇上。
她大部分的意识还是在昏睡,半梦半醒中,对于没有得期待中的薄荷糖感到十分不满,懊恼的哼哼了一声。
那柔软忽然撤离。
窗再一开一合,屋子里恢复了平静,仿佛不曾有人来过。唐果在梦里很快忘记了薄荷糖的纠结,继续她的沉睡。倒在窗前的棋儿没一会也醒了。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只道自己是连续熬夜太疲倦了才会晕倒。
次日清晨,唐果醒来,狠狠伸了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起身下床。
棋儿从外面进来,见她起来,吃了一惊,恼道:“小姐怎么自己起来了!看病还未好,又让凉气闪到了!”走上前来就要把她往被窝里塞。
唐果笑道:“哎呀,我觉得病突然好了,浑身充满了活力!”
棋儿打量了一个她的脸色,果然是精神了许多,又记起自昨天半夜直到现在也未听到一声咳嗽,看样子确是见好了!心中高兴,神色也跟着喜上眉梢,却还是不敢大意,强按着唐果不准她到屋外去。
直到郎中到来,细细诊断后,确认唐果的病已全好了,她这才重获自由。
诊病的郎中走在院里,脚步顿了一顿,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昨天病征还颇为深沉,今日怎么就全好了?奇怪啊奇怪。”摇着头,锁眉苦思而去。
屋内,洗漱中的唐果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动作。歪着头想了一会,却再也抓不住方才一飘而过的一点迷惑。
棋儿见她发呆,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唐果下意识的回答:“想吃薄荷糖。”
棋儿笑答:“我马上去买。怎么忽然想起要吃薄荷糖呢?”
唐果怔怔的道:“我也不知道。”
这可是多日来小姐第一次提出想吃什么东西,棋儿火速赶去买了来。唐果掂了一块放进嘴里,咂了咂,却蹙起眉道:“不对,不是这个味。”
棋儿奇道:“薄荷糖都是这个味呀。小姐想要的是什么味?”
“……我说不上来。”她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奇怪的念头也感到好笑,扬眉笑道:“算啦,我还是吃饭吧,我觉得都饿扁了。”
棋儿大喜,火速赶去备饭……
这些日子唐果一直病着,都没有注意到外面零星响起的鞭炮声。待走出厢房,看到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忙着张灯结彩、置办年货,才意识到快过年了,而唐果的痊愈,让郭家所有人的心境真正的喜庆起来。因她生病刚好,郭宇骆也不再督促她练字,于是她就每天和轩儿疯玩,陪他上墙爬屋,调皮捣蛋,搅得郭府上下鸡犬不宁,不提。
除夕之夜守岁,全家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被新年的气氛包围的唐果,面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逢此佳节,自然是思念异世的父母。也不知他们是否健康安好。不知他们会不会发现其实女儿已换了一个灵魂。但愿他们不要发觉——郭糖,全靠你了。
然而心中却不仅仅只是挂念异世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也有很大的失落。一个是不知流落何方的小狮子,也不知他能不能躲过官兵的搜捕?能不能营救出被捕的蝠影?
还有一个人,她倒是找到他了,他却不愿再认她。用形同陌路的方式,抹煞所有的过去。这比起跟小狮子失去联络的情形,更让她不堪承受。
手里握着酒杯,怔怔的发起呆来。
这场家庭的欢宴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散,女眷们由丫鬟们扶着回各自的厢房。唐果正跟棋儿提着灯笼走在回屋的路上,忽听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有鬼啊——”
棋儿吓得惊呼一声,手中的灯笼掉到地上,扑到唐果手臂上哆嗦成一团。
唐果听到这那惊悚的号叫,却没有惊慌,反而是面露惊喜之色。回头朝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对棋儿道:“走,我们快些回屋。”
“对对对。”棋儿慌忙应着,两人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屋子。
进屋后,棋儿仍是惊魂未定,不敢单独呆着。唐果笑着安慰她:“害什么怕呀,肯定是不知道谁看花眼了才胡乱咋呼,哪来的什么鬼呀!这屋里灯火通明的,你还怕什么?我要睡了,别进来吵我。”
不由分说将棋儿推到了外屋。棋儿只好一个人呆在外面,守在灯下不敢离开。
唐果自己从里面把门栓上,回身奔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向外张望。
外面黑漆漆的,没看到半个人影。她缩回了脑袋,却将窗户仍开着,然后在屋子里焦虑的转来转去,转一会儿到窗前望一眼,转一会儿再望一眼……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猜想中的人。难道真的是哪个下人看花了眼,胡乱喊了一声?
在她最后一次到窗前张望时,一抹青色的剑锋从身后探过来,逼在了她的颈侧。一声压低的威胁飘出:“不准声张,把窗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