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佳啐了惠儿一口,却没动怒。
商琴再三推辞,奈何施佳盛情难难却,只能将鞋样子给她,给过了鞋样子,施佳看商琴这边太素净,又指点了碧阑、朱轩两句,叫她们将东西摆上。
好容易将施佳送走了,朱轩笑道:“这位施姑娘也太盼望着嫁给傅公子了,真难为她了。”
碧阑嗔道:“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我看她是已经将自己看成姑娘的嫂子来了,竟来这边指手画脚。亏得姑太太今日不在,看姑太太在了,她还敢不敢在姑娘面前说什么嫁人的话。”
商琴交握着手伸懒腰,疑心是除了跟商娘子、商大姑没跟旁人这么亲密,竟是也怕了施佳的攻势,忽地闻到一股子香味,便问:“什么味道?”
碧阑笑道:“我没吃过那什么知了龟,听厨房里的嫂子说这又叫知了猴,就叫她先给我煎了几只。”
朱轩道:“好没脸没皮的东西,姑娘没吃,你就先吃上了。”
“……没事,我不吃那东西。”商琴说道,手上依旧赶着将珠子攒起来,听见脆脆的响声,见碧阑在吃金灿灿的东西,惹得朱轩等小丫头一起去抢。
扭头又看见施佳留下来的点心,商琴便对碧阑道:“等吃了东西,赶紧将施姐姐送的东西给惊鸿哥哥送去。”
碧阑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商琴看她那馋猫样,不觉笑了,又见翠环轩将早先她画的白鹅样子的银坠子、金坠子用模子造出来给她送来了,瞧见那拇指大的小鹅形态各异,十分可爱,便挑了两副金的,两副银的送给毓秀郡主,又送了一对金的给施佳,其他的给了碧阑等人一人一副,另外打听傅振鹏要娶的是哪个,又叫人送了两副过去。
一下午各处得了东西的人又纷纷回礼,其中因靖郡王新近春风得意连带着水涨船高的毓秀郡主竟是送来了一匣子宫制的珍珠小发夹,其他人也送了旁的东西。
晚饭后,忽地听说傅惊鸿来了,商琴一愣,就叫去请,因她饭后洗了头发,头发才干,便有些慌忙地去梳头发,草草地将头发在头上绾了两个环。
傅惊鸿见商琴就这么出来,微微一愣,暗道上次在树林里看着还像个大姑娘,这次又显小了,“何必那样客气,我送了东西过来,你就立时送了东西过去。”
商琴看向碧阑,碧阑忙掩口失声道:“哎呀,我忘了说是施姑娘送的了。”
商琴讪笑道:“不是我送的东西。”
傅惊鸿道:“原来如此,施姑娘竟是来找你了?”
商琴请傅惊鸿在廊下坐下,叫碧阑断了茶水来,见白鹅就卧在台阶下,交握着手道:“怪别扭的,她叫我替她说好话。我是盼着她好你也好的,可是要我促成你们……”
傅惊鸿看商琴的为难模样,不觉笑了,“我跟施家老爷说了两次,奈何施家老爷死心眼地也认定了我将施姑娘救出来,施姑娘就当是我的人了。”
商琴微微咬住嘴唇,低头道:“她是个有韧劲的人,你要是不勉强……”
“教书先生家的那小子竟是打小不学好的,我叫人跟了他一日,竟看见才十三岁的人没事爱趴在墙头上看人家女人。”傅惊鸿不屑道,“我已经跟商家老太爷说过了,这样的人要不得。”
商琴讶异地抬头,见碧阑、朱轩几个都各干各的去,先有些责怪碧阑几个不懂事,随后颇有些了然,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跟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在一起能出什么事,这男人还是将小丫头养大的,“……你说,我们如今是不见好,还是单做兄妹好,还是……”
傅惊鸿等了半日,听不到商琴说什么还是,于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小丫头片子,自然是做兄妹了,在谁眼中咱们不是兄妹?你不知道,谢大奶奶先费尽心思要找什么六皇子,又求靖郡王说情,后来又闹着攀扯你,也不知道她怨恨你什么,竟是闹着要‘拨乱反正’。幸亏靖郡王要显示自己是将才,只捡着要紧的事处置,并不过问这些。”
商琴将傅惊鸿的手拍开,心知如今这地步,两人不能不见了,笑道:“谁知道她怨恨什么,娘亲当初抱着我被她抛下,她还要怨恨娘亲弄丢了我呢。大抵是这会子谁没站在她身边,谁就是她的敌人吧。。”
傅惊鸿道:“你放心,靖郡王这次是要办事给皇帝看的,他不会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能心存侥幸,若是他告诉雪艳呢?”商琴有些迟疑。
傅惊鸿心想也是,又将手臂撑在栏杆上,低声道:“你换上件旧衣裳,穿上靴子,我带你去摸知了龟去。”
“当真去?可还有其他人也去?”商琴问。
傅惊鸿道:“不过是凌郡王、凌王妃还有振鹏我们几个罢了。”
“怎么凌郡王、凌王妃也去?”商琴讶异了。
傅惊鸿道:“太后有些微恙,太医说那夏虫对太后的身子有补益,眼看夏天就快过去了,皇上发话说闲着的人去抓一抓,这才是真孝心,比抄佛经强多了。”
“凌郡王也闲着?”商琴又问。
“皇上点名说凌郡王最闲,据说当着几个王爷的面特特称赞了靖郡王、骂了凌郡王。这可不,凌郡王奉旨领着一群皇孙侄子给太后抓知了龟去。”傅惊鸿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为凌郡王担忧的意思也没有,竟然是低声嗤嗤地笑。
天心难测,商琴不大懂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隐隐觉得皇帝在捧杀靖郡王,对凌郡王倒是跟逗小儿子一样逗着他玩。
傅惊鸿见商琴不解,便道:“如今是靖郡王主审,凌郡王、平清王辅助。靖郡主一心邀功,又想借此打压一些人拉拢一些人。平清王虽猜到皇帝对靖郡王的心思,但又怕自己的人被打压,又怕靖郡王盛名太高,将来就连皇帝也压抑不住。他们两位王爷闹得高兴,凌郡王搅和过去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