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薇扶着裴璎往凤仪宫后殿而去,宋宝林跟在身后。
一进殿,裴璎就重重跪在地上:
“求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
她只说了这一句,至于旁的,不必她多说,皇后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宝林跪在她身后:
“皇后娘娘容禀,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没有用力,是裴才人自己,是她自己故意倒在地上的。”
裴璎听到这话,眼皮子抬都不抬,不质问,也不辩解,仿佛完全听从皇后的判断。
皇后啜了口茶,而后不轻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
清脆的碰撞声在殿内响起,宋宝林下意识地收了声。
“裴才人,你怎么说?”
听到这一声,裴璎才再度抬眸,将方才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不添油加醋,也不为宋宝林遮掩半分。
她所说的,与凤仪宫的小太监在皇后面前禀报的一般无二。
一直到叙述完毕,裴璎的话语里才带了两分情绪:
“嫔妾受此无妄之灾,还被宋宝林污蔑,请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治宋宝林以下犯上之罪,以正宫规!”
皇后久久不语,唯有意味不明的眼神在裴璎脸上打转儿,裴璎恍若未觉,只垂眸跪在原地。
好半晌后,才听到严肃冷厉的声音自上首响起:
“宋宝林,裴才人所言可是属实?”
宋宝林已经不似方才的慌张:
“皇后娘娘容禀,嫔妾当真不是故意推倒裴才人的,嫔妾的手才刚刚挨到裴才人的肩膀,裴才人就摔倒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裴璎故意摔倒来陷害她。
听到这话,裴璎微微转头,伸出右手摊开在她面前。
那只手上,鲜红的血与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单是看着,就令人觉得痛,更觉得惋惜。
“宋宝林的意思,是说我故意受伤陷害你?”
裴璎不等她答话,便自顾自的继续:
“手便是女子的第二张脸,我手上这伤,稍有不慎,便有留疤的可能。宋宝林的意思,是说我冒着风险,宁可自己的第二张脸留疤,也要陷害你一个平平无奇的正六品宝林?”
宋宝林一噎,不提旁人是如何想的,便是她自己,都觉得裴璎这话有理。
裴璎还在继续:
“宋宝林在凤仪宫门口叫住我,嘲讽奚落,该不会是被我控制了嘴巴吧?
宋宝林不肯对我行礼问安,该不会是被我控制了思想吧?
宋宝林抬起手来欲掌掴我,该不会是被我控制了右手吧?”
一字一句,皆是嘲讽。
末了,她道:
“我若是宋宝林,与其绞尽脑汁地狡辩,不如诚心认错,求皇后娘娘看在你初犯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你——”
一个“你”字开头,再往后,宋宝林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裴才人好口才。”
皇后的声音里喜怒难辨。
这声音,让宋宝林心里有了奢望,希冀着皇后会不喜裴璎“咄咄逼人”,说不得,会对自己轻拿轻放?
裴璎不慌不忙,神情也是不卑不亢的:
“皇后娘娘谬赞了。”
仿佛皇后刚刚那话,当真是在夸奖她似的。
皇后高坐上首,又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而后才转向宋宝林:
“宋宝林,你以下犯上,动手伤人,本宫罚你禁足三个月,你可服气?”
宋宝林忍不住地呼吸一滞,这进展,和她方才预料的不一样啊。
皇后娘娘刚才那句,莫非真是在夸裴璎不成?
三个月啊。。。
她才刚入宫,正是要努力争宠的时候,若是此时被禁足三个月,等她解除禁足之后,怕不是早已被皇帝抛在脑后?
宋宝林想说她不服。
但是在皇后那严厉的眼神之下,又有裴璎那一番嘲讽指责在前,今儿的事,她是辩无可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