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边没有闹钟,我也能够从梦境里自然走出来,抬头看向窗户,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还是与昨天差不多的时间醒来。晃动一下胳膊,试着动一下身子,感觉到身体各部位不难么疼痛的时候,这才缓缓的坐了起来,穿衣下床。
伸伸懒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无力的摇晃了一下头部,除了脖颈酸楚外,别的部位都还好。
拉开薄薄的淡绿色窗帘,看着映入眼前的一棵石榴树在随着微风飘动,像是在与我亲切的打招呼。不禁莞尔一笑,喃喃自语到:又是新的一天啊!
把床铺整理一下后,径自的走向外公外婆房间里,把尿桶提出去。可是当我过去的时候,现放尿桶的位置空空如也。
此时外婆正在穿衣服,外公正拿着抹布擦拭他床头放着的一张桌子。看到我进来后,外公关切的问我“幸福啊,这两天觉得累不累”
我紧张的抖动着身子,小声的说着“还好”
“你舅妈就喜欢指示人做事,如果身体允许,不那么累就帮帮她,如果忙不过来,你可以说不,知道吗?她那个德性我是最看不惯。让你来是解决外公外婆的负担的,不是为她一个人服务的”外公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平缓的说着。
我惊恐的点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外公。突然被外公关切的问起,心里面的委屈突然被触动了。赶紧低下头,生怕眼中的一汪清泉被外公看到。
“去吧,洗漱去吧”
“嗯”又是简单的一个字回应。说完后默默的转身离去。
身上的沉重好像在此刻被卸了下来。
那天早上,外婆和我一直在厨房里面忙碌着,我们两人的”忙”又是不同,外婆则是有条不紊的忙碌,一系列熟练的操作,而我则是矗立在一边看着,外婆一会拿锅盖,一会拿盘子,而我在厨房里面显得格外的碍眼,不停的动着自己的身体,因为拿的东西不是一个位置,所以外婆一会迈着小脚走向这边,一会走向那边,而我则是不停的躲避,我也不知道外婆所需要的是什么,只能傻傻的站在外婆身边看着,忙帮不上,反而觉得自己添乱了。静静的呆立在厨房许久,看到外婆那裹足的小脚在厨房里面走来走去,心里是难受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起早贪黑的做一家人的饭。真的是需要有人来帮忙,舅妈明显是帮不上忙。那一刻我明白了被母亲安排来的意义。或许想学点医术是一大项,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外婆年纪大了,她需要休息了。自己生来不爱说话,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外婆在身边来回的转着,心想今天早上把这些步骤学会,明天就不让外婆做了,自己来动手!
舅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床了,把头伸到厨房看了一下,没有说话便转身径自去向卫生室,打开门不久,就听到舅妈在那里敲打注射液的声音,想必是在给住院的病号们准备当天打点滴用的药物吧!
把做好的荷包蛋给外公端过去。然后把开水壶提到上屋,打开开水瓶,往里面注入刚烧好的热水!煤炉上熬制着玉米糁稀饭也熟了!外婆用力的把锅端下来,开始炒菜。我把锅里的稀饭盛出来后开始往上屋端去,跑了几趟把饭端到上屋。再回到厨房的时候,外婆已把菜炒好,又迈着小步伐把菜端到上屋,还没有喘下气,表妹抱着表弟出来了,看到我后,果断把表弟塞到我怀里。
表弟笑嘻嘻的捏着我的脸,表妹则是无精打采的说道“好不容易过个星期天,就这么废了,看到我就开始揪我的长,福姐你看看,我这样恐怖吗”表妹抱怨的说着。满头的乱证明这表弟刚才的“暴行”。表妹完牢骚后,踉踉跄跄的走开,打着哈欠去洗脸刷牙,没过多大一会儿,舅舅也起床了,病号们也6续的出来活动,整个院子都是晃动着人影!缓慢的抬起头看看头顶那片天,从进到厨房里面需要开着灯,等把饭做好后天已经亮了。
外婆走过来看着表弟,露出洁白的瓷牙说道“小祖宗起来了,昨晚休息好了是不是?一大早看到你笑,奶奶就很开心”
表弟笑嘻嘻的摸摸外婆脸上那松垮的皮肤,外婆笑容可掬的看着表弟,自己在一旁也被这暖暖的笑容给感化到了!是那么的温暖,和蔼,即使不是对着自己,但是也能感觉到带给心底上的震撼,在这十六岁的人生记忆里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笑容真的是能够安抚人心,没有杂念,只有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宠爱在里面!
走到上屋,站在门后放着的一个洗脸架子旁。一只手抱着表弟,另外一只手把热水瓶里面的水倒在洗脸盆里,一只手拎起脸盆不停的做旋转动作,过会儿伸手去试探了一下水温,刚刚好,拿着表弟的专属毛巾,给他洗脸。
早上就是这样的忙碌,感觉只是做了一顿饭的工夫,我已经累的是满头大汗。家里面唯一清闲的也就是外公和舅舅,外公不管外面有多忙,永远是沉浸在收音机里面的新闻里面无法自拔,舅舅则是准时起床,吃饭,等会饭后病人会6续过来,忙的就是舅舅了。舅妈则是先把住院病号打点滴的药物准备好,饭后开始扎针。每个人分工不同,各忙各的,互不干涉。
当自己踏入到这个家门口的时候,当一件件繁琐事一股脑的向我压过来的时候,需要我无缝衔接去做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之前所有对南方的梦幻化为了泡影。
面对这样的命运安排,不得不说是母亲幻想之下的败笔,她总认为用我的朴实,老实,真诚去打动舅舅舅妈,说不定那天舅舅会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把他的手艺传给我,那时候自己多多少少被母亲的几句话所灌输的无力反驳,如果真的通过吃苦受累学一点医术也是不错的,但进入这个四合院之后,当身体的疲乏得不到休息的时候,当舅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时候,我知道,之前所有的想法终归是泡沫般的幻想,瞬间的。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幻想与现实相差甚远。在这样的环境下如履薄冰的过着,能够少受舅妈的白眼注视就是不错的事情了,别的还敢去奢望什么!
虽然很排斥在这里,但是又勤勤恳恳的在认真做每一件事,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求生欲。让我有这样的举动无怪乎与舅妈的眼神,从进入这个家门起,我就不停的去说舅妈抛给我的白眼,真的,每次看向我的时候,我总能抬头对上。无数次的惊慌,无数次的心慌。她好像是把她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身边人,唯独我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