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回家吧。”
司机到底训练有素,虽然得到了这么不同寻常的答案——毕竟许致远还从来没带过任何人回家——仍然如常答应一声,熟练地发动了汽车。
第二天中午,唐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当他看清周围后直接吓了一大跳,想跳起来跑出去,奈何浑身无力,只能慢慢撑起身来……
有人走了进来——是许致远。
唐狄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哪儿?”唐狄问。
许致远把手里的水和药放到床头柜上,坐到他身边:“我家。”
唐狄环顾四周,确实是许致远的风格——性冷淡风嘛。
也不对,他是长得像性冷淡而已,并不是真的……
唐狄摸了摸脸,把奇奇怪怪的念头赶出脑海,开口嘲讽道:
“呦!我何德何能啊!”
许致远面不改色:“酒店又没有胃药,只能带你到家里来了。”
说完,从一个瓶子里倒了几粒药出来,又端起了水:“这是饭前吃的,吃了赶紧洗漱喝点粥吧。”
唐狄就着他的手吃了药喝了水,突然恍惚间记起昨晚的一些细节。
是梦吗?
在那个梦里,许致远整个晚上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按摩手法非常熟练,动作也很体贴温柔,甚至还亲自帮他清理呕吐物……
唐狄狐疑地看向许致远。
“是我吃错药了,还是你吃错药了?”
许致远闻言沉下脸:“你的胃是自己的,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昨天那个场合,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可以免受这些痛苦,何必硬抗?”
唐狄梗着脖子:“这本来就是我该受的,你的一句话或许给我挡酒,却会给我招来更多的流言蜚语,那只会让我的胃更疼。”
“你好歹也是我的艺人,我为你说句话也无可厚非吧?”许致远并不赞同,“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让我出声,你也不用这么实诚吧?躲酒都不会躲?昨天那个场合是喝了能拿到订单还是怎样?”
唐狄理亏答不上来了,昨天晚上他确实有点儿实诚了,本来不用喝到受苦的程度——都怪许致远在一旁虎视眈眈让他分心了。
不过许致远这话也让唐狄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儿听过……
等许致远拿起第二种药喂给他的时候,唐狄终于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给他按摩的时候,也是这样恨铁不成钢地唠叨着。
简直太不像他一直以来利己主义的霸总形象了……蠢毙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许总服侍,真是受宠若惊。”唐狄继续说话带刺。
“怎么样?感动死了吧?”许致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是是是!”唐狄冷笑道,“明明情侣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互相照顾和体贴,在许总这里可得感恩戴德才是!”
这话说的不太好听了,不过唐狄也不怕,反正他对许致远更难听的话也说过了,巴不得把他气走。
许致远的段位多高,自然不会生气——不仅没生气,反而像是真的听进去了,认真道:
“你说的对,我从小高高在上惯了……或者根本算不上高高在上,其实是一种孤独,因为这种孤独,我连对别人付出也不会了。”
冷嘲热讽竟然换来了发自内心的反省,把唐狄彻底整没词儿了。
这段时间刘影帝和郑老师都不是很忙,两个人一同在家的时间便多了不少。两人从书上看到表演法可以帮阿斯小朋友有效地表达情绪,应付必要的社交场合,于是刘赫正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自告奋勇来当笑笑的表演课老师。
“如果有个小朋友摔倒了,你会怎么做?”刘赫正问他。
“我会把他扶起来。”笑笑答道。
“那如果他哭了呢?”
“我会带他去医务室。”笑笑一本正经道。
刘赫正问他:“为什么哭了就要带去医务室呢?我没说他出血了哦!”
“他都疼哭了,一定是受伤了啊!所以需要去医务室。”
刘赫正一世语塞:“……也对,但是在去医务室之前,你需要先做一件事。”
“我会问问他能不能自己走。”
“是的,这是一件需要做的,还有一件,你需要安慰一下他,也许你安慰一下他就会发现,他其实不需要去医务室。”
“所以他哭只是想让我安慰他?”笑笑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赫正再次语塞,他越跟笑笑接触就越觉得,阿斯真的不是一种病,他们只是跟大多数人不一样,而且……他们的绝对理智也许更接近事物的本质。
“确实,这有点儿矫情,但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矫情的人,”刘赫正笑道,“如果你愿意包容他们的这些小矫情,可以学着安慰一下他们,让他们好受一点吗?”
笑笑想了想,有点儿傲娇地点了点头。
“棒呆了!”刘赫正克制住想要摸他头的冲动,笑笑不喜欢别人的身体接触,“那我们来表演一下,怎么安慰别人,好不好?”
一场教学顺利结束,笑笑如愿地观看他的天文主题纪录片去了,戴着围裙的郑星向走向他的刘赫正竖起了大拇指。
刘赫正看上去也很有成就感:“你发现了没?现在笑笑不光会主动跟我说话了,还会主动跟我分享他的宝贝天文学知识,而且事先会问我‘你想听吗’,这真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大约是性格谨慎和从前的受挫经历所致,笑笑似乎对除了爸爸之外的人都有心防,虽然他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可以跟阿姨或刘赫正一起生活,但他只对他爸爸宣泄情绪,也只会不管不顾地跟爸爸分享新学到的天文学知识,对别人他都在尽量克制,就像郑星说的,避免社交。而经过这么久的努力,刘赫正开心地发现笑笑也开始慢慢对他做这些事了,而且竟然还开始注意方法了。